“是。”
一一说完,曹操已经有些喘不过气来,停住说话,呼吸了一阵,方才继续说话。
“我死之后,天下必有大变,此番若能逃出升天,尔等迅速北归。记住!不要进许昌,直接去邺城,而后观天下形势,再做筹划。”
曹彰闻言,心中大惊,脱口而出:“父亲这是何意?”
曹操眼神飘忽中看了看四周,见都是亲信,遂强撑着说道:“当今天子,并非凡人,我在尚且不敢轻动,我若不在,朝中无人能制他。加之其为汉室天子,名正言顺,无论真心或是假意,助之者必众,进许昌则危矣!”
汉献帝有这么厉害?
曹彰心神俱震,目瞪口呆。
“不是还有荀令君吗?荀令君才智高绝,父亲也称其为‘当世子房’啊!”
曹操闻言,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荀令君?呵呵,荀令君……他是才智高绝,王佐之才,如此人物,尔等兄弟能令其倾心否?”
曹彰一时语塞。
曹操缓了缓,又喘了口气。
“若事不可为,便放下野心,或降伏于人,或隐姓埋名,我不会怪你们的,明白了吗?”
这话从曹操口中说出来,颇有些绝望的味道。
“是!”曹彰四人呜咽应声。
曹操不再说话,胸口起伏,持续地喘息。
“子修,你来接我了吗?”忽然间,曹操目视前方,双目已然无神,右臂轻抬,向前伸去,不及三寸,便轰然落下,没了声息。
“父亲(兄长)(伯父)!”曹彰等人惊呼,顿时涕泗横流,痛哭不止。
张辽二人闻声赶来,眼见此情此景,皆跪拜于地,呜咽不止。
刹那间,苍穹之上,乌云蔽日,狂风呼啸,曹军军旗猎猎作响,充满了无尽的哀伤。
夫英雄者,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曹孟德才高当时,志在天下,汉末三国,无出其右者,如今英雄魂断,天地为之失色。
江河万古长流,英雄百代名传,曹孟德之名,不仅仅只有当代人知道,千百年之后,依然会有无数人记得!
英雄也好,枭雄也罢,奸雄亦无妨,曹孟德从来不是计较这些虚名的人,一切的争论与非议,不过是“尔曹身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
“子文,我们走吧,吕蒙陆逊在后方布阵,必是等候援兵,此地不宜久留,时不我待,我们一定要把兄长的遗体带回去!”曹纯第一个站起来,强忍悲怆。
“呲,呲呲。”曹彰耸了耸鼻子,伸手往脸上一抹,擦掉泪水,留下了些许已经干掉的泪渍。
“好!”
曹彰当即抱着曹操的遗体,站了起来,然后将遗体交给曹纯,说道:“叔父,请你保护好父亲的遗体。”
说罢,当先上马,将方天画戟提在手中,环顾四周将士,大喝一声:“出发!”然后便策马跑到最前方,当先开道。
“诺!”曹纯曹真曹休张辽张郃等人应声上马,随之而动。
远方,吕蒙陆逊带领的吴军在要道处布阵,等待援兵,遥遥望见曹军行动。
“伯言,他们怎么现在才行军?一点也不着急吗?”吕蒙皱眉。
“或许,是另有其事吧……”陆逊也眉头紧皱,试探着说道。
“我等在此等候援兵,届时再行追击,不可轻易放过曹贼!”吕蒙拳头紧握。
“将军所言甚是!”陆逊附和道。
东吴军制与众不同,军队是属于将领自己的,吕蒙的部队最开始就是从他姐夫邓当那儿继承过来的。而所谓周瑜这种大都督,也不过是总揽全局的指挥罢了,并不能随意将一个将领的军队交给另一个人。
这种军制既造成了东吴面对外部威胁时,所有将领会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而奋勇作战,但是却防守有余而进取不足,向外拓展一旦遇到阻滞,就会变得畏葸不前。
对于吕蒙陆逊而言,此时此刻,大局已定,完全没有必要去承受曹军的困兽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