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岛津义弘行动的时候,秀家就有预感,这恐怕是岛津家的全力一击了,如果此战处理得当了,南九州的战局就算是基本稳定了。
因此秀家也不管什么战场宽度了,就是要在这里堆人,利用人海战术把岛津家淹没。
事实证明秀家担心错了方向,东侧山脚的小田众和北山备纵然战力稍弱,但是统领他们的的备队长可都不是什么善茬。
前田庆次和斑鸠平次无聊了一整场九州合战,本来以为自己处于后方这次是捞不到战功了,现在居然还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他们哪里还能放过。
就算小田众大部出现了溃散,但是还是组织的起3/500人的,再加上斑鸠平次的北山备还未接战保持完整,又岂是佐伯城内突围而出的桦山久高可以阻挡的。
甚至秀家的旗本众还没有到场,山脚下的阵线就已经稳定下来,桦山久高却是寸土不得进了。
反而在西侧栂牟礼城这边,岛津丰久放弃对阵白虎备,直接从三之丸悬索而下的举动为他挣得了主动权。
白虎备和青龙备两大主力早已如城,却被自己的人堵在这个金枪鱼罐头内,只能继续向上攻去,却不能及时转身对已经下城的岛津军进行阻击。
此刻城下驻守的乃是宇喜多诠家的伯耆众和花房正成的总社备,虽说战力不俗,可是在看到寒川备攻入城内和青龙白虎备都下场的情况下也就稍稍放松了警惕,竟然被岛津丰久狠狠的打击了一波。
几乎是在同时,栂牟礼城城内再次响起喊杀声,声音从二之丸传入,想来是佐伯惟定对岛津家驻守的残兵从后方奇袭。
这一招本是秀家的制胜招,但是因为岛津丰久率兵突围,使得佐伯惟定的奇袭就像打在了棉花上一样。
在岛津丰久和岛津义弘的尽力拼杀下,两军在河岸边会和,但是岛津这边并没有继续扩大战果的想法,反而开始徐徐退向番匠川对岸。
岛津丰久将义久有退兵的想法,对着自己的叔父义弘提醒道“叔父,桦山权左卫门(久高)还没来呢。”
岛津丰久与桦山久高年级相仿,双方又都在岛津义弘麾下征战,久而久之就成了朋友。
双方在战前都接到命令,如果岛津义弘这边派出援兵,他们就必须不惜一切代价突围与自己会和。
但是此刻义弘已经与丰久会和,而桦山久高却迟迟不见踪影,岛津义弘看着阵线中苦苦支撑的岛津忠,无奈只能命人撤军。
“又七郎,你看看这战场,如果继续坚持下去,我军必败无疑,我军若败岛津家何在?
丰后之战已经无可能,就应该趁现在我军损失不大的事实快速退兵,退往日向守备。
这样才能保存实力节节抵抗丰臣家的进攻,为兄长与丰臣秀吉议和赚取条件。
权又为门父子是奉了我的命令守备佐伯城的,他们现在撤不下来我也很难受,但是此刻我们当以大局为重,将来会有机会将他们换回来的!”
岛津义弘说罢,也不管岛津丰久的意见,拉着他就像番匠川对岸撤去。
其实从岛津义弘的话语中,他已经认为与丰臣秀吉的作战是不可能胜利的了,从其对救回桦山久高父子的动词用的是“换”就可以看出。
眼见岛津义弘的退兵,秀家心里很清楚,此战的胜局已经锁定,对于穴山信忠和真田信繁等人的请战,秀家都点头表示认可。
毕竟在胜局锁定的情况下,让他们追击残敌斩获一些功勋,获取一点战场经验这本无可厚非。
孩子总有长大的一天,总有一天要出去领兵成为一方的大将,此刻将他们放出去,正是积累经验。
看到岛津家退走的不仅仅是秀家,浅野长政和大友义镇也都看到了。
特别是大友义镇,大友家被岛津家打着憋屈了这么久,他自己更是被岛津义弘围困在臼杵城内2月有余。
现在岛津义弘被秀家击败退走,他们自然不会这个机会,定要狠狠从岛津家身上咬下一口肉下来。
一时之间,整个番匠川北岸都响起“追击!追击!不可让萨匪退走!”的号令声。
普通的足轻和低级武士,不论刚刚有没有参与战斗,此刻正是割取首级获得奖赏的绝佳功夫,也不管这个是不是自己家上级将领的命令,撒欢了似的要跑过河追击敌军。
大胜的喜悦敢在丰臣军上下传递,可是就在此时,从番匠川上游响起一声巨响,声音传到福山城时却被三城上下士卒的呐喊声淹没,以至于秀家没有注意到。
说时迟那时快,从番匠川上游出现一片白光,好似一条白龙奔涌而下,在秀家都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冲入正在渡河追击岛津家的丰臣军阵之中。
“快跑!是洪水!”
秀家的呐喊终究是晚了,洪峰从上游奔腾而下,卷走来不及退走的士卒,将他们纷纷冲入海中。
好在这里距离番匠川入海口不远,宇喜多家的冈山水军就在入海口封锁海面,见到番匠川冲来的人流,很快作出反应,尽可能的将冲出来的人救上船只。
而少数已经渡河的浅野和大友家士卒,见后路被断一时之间竟不知所措,被反身杀来的岛津家武士割取了首级。
洪水不仅带走了许多丰臣家士兵的生命,更是冲刷走了刚刚胜利的喜悦。
刚刚还在番匠川边呼喊胜利的丰臣军都被眼前的场面吓到了,还好岛津家放洪水早了些,洪水带走了来不及上岸的双方人马。
要是时机再晚上一些,死的人可就全都是丰臣家的人了,而此时已经上岸的人只会更多。
可是失去后援的他们,也不过是岛津家手中待宰的羔羊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