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渊愣了愣,脸上有些疑惑的问道:“你认识我?”
钱小乙又是咧嘴一笑,憨态十足:“那当然,我爹没少和我提起你呢。”
随即钱小乙却有些闷闷不乐起来:“每次说到你,我爹就喜欢拿我跟你做比较,说什么我不如你,一天到晚除了吃就是睡,啥正事也不做。不像你,不仅懂事有礼,还对周围的长辈尊敬客气。”
陈子渊听得汗颜,刚想开口打断,说自己根本没有你爹讲的那么好。
不曾想原本还一脸不高兴的钱小乙,下一刻却已经笑得跟朵花儿一样灿烂,接着说道:“不过我爹又说,其实我这样也挺好的,最起码不会有生命危险,也不会被莫名其妙的人惦记上。”
闻言,陈子渊只觉得自己脸上一黑。
被莫名其妙的人惦记?
不就是说的自己被河婆点名成为婚事对象吗?
真是没想到啊,钱老哥你看着老老实实,很是淳朴一人,居然背地里拿自己的糗事和自个儿子做对比,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虽然陈子渊心里有些不爽的这么想着,但其实根本没有因此而生钱栋梁的气,或者怪罪他什么的。
毕竟三番两次的接触下来后,陈子渊对他的印象,已经是属于朋友的范畴了。而且他还帮助过自己,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翻脸不认人的。
看着钱小乙脸上天真的笑容,陈子渊不禁也有些被传染。
本就挂在脸上的微笑,不由也就更加灿烂了几分。
开口又问道:“小乙,你爹让你来做什么?”
钱栋梁之前走的时候,只说让自己儿子过来。至于过来做什么,却并没有详细说明。
陈子渊可不认为,他是担心自己在这里会孤单,所以才让自己的儿子过来陪自己,也好不会那么孤独寂寞。
钱小乙听完后,脸上竟是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一只粗胖的小短手,更是抬起挠了挠自己后脑勺。
沉吟片刻,才一脸不好意思的开口:“一觉睡醒,我给忘了。”
陈子渊有些无语,看向钱小乙的视线中,也兀自多出一缕古怪意味。
看来钱老哥说的是一点没错啊,这家伙除了吃饭睡觉外,还真是啥事做不了呢。
有心想要说点什么,看看能不能帮他记起一些来。
但瞅了瞅站在牢外的钱小乙,竟然低头抠起了指甲缝,也就没这份心气了。
想不起就想不起吧,就当陪自己在这聊聊天呗。
不然还能怎么办?
陈子渊脑子里这般想着,身体已经就地坐下。见钱小乙还是傻站在原地,不由出声提醒道:“站着累,去拉条凳子坐着吧。”
正忙着抠指甲缝的钱小乙,一听这话说的有道理,忙转身跑去拉来先前坐过的长凳。摆在牢房外,面对着里面的陈子渊一屁股坐下。
还不忘朝陈子渊咧嘴一笑:“陈哥,你饿不饿?”
陈子渊微笑着摇摇头:“不饿。”
钱小乙却接道:“我饿了。”
陈子渊又是一阵无语,这都叫什么事啊。
“不然你先回去吃饭,吃完再来?”陈子渊试探着说道。
可没想到,钱小乙猛地就从凳子上站起了身来,留下一句好勒,转身便冲出了县衙监狱。
陈子渊是又苦笑,又无奈。心想,钱老哥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儿子啊。
刚要起身去里面躺会儿,陈子渊眼角余光就瞥见。一名负责看守的狱卒,在钱小乙离去后,竟悄然将监狱关上了监狱大门。
陈子渊心中疑惑的同时,不禁还升起一股不详的念头。
就看见那名狱卒在关上门后,有意无意扭头朝他这边看了一眼。见自己也看向他,薄如刀片的嘴唇,不由微微上挑些许,倒也没在意自己这些,只是转身朝监狱最里面走去。
很快陈子渊就听到,一声钥匙开锁的声音,从监狱最里面响起。紧接着,便是一阵厚重的脚步,由最里面缓缓朝外面行走而来。
不知道为什么,当陈子渊听到这个脚步声时,心里的那股不详之感,也愈发地浓烈起来。
靠近牢房边缘的身体,下意识朝后退去。
眼中浮现出一抹警惕,双脚已然摆出拳法架式,随时都能以最快的速度,打出拳法招式。
咚咚咚的厚重脚步声,越来越近。
陈子渊难免受其影响,呼吸也跟着他的节奏开始跳动。
此时的监狱内,除开那狱卒外,再无其他官差。
高悬的烛火,在顺着牢房窗户吹进的夜风中,摇曳明灭不断。使得监狱内的环境,时而明亮,时而昏暗。
很难保证,下一刻它会不会就此熄灭。
陈子渊已经后退至牢房内侧,将背紧紧贴靠在粗糙的墙上。
与此同时,一道异常魁梧高大的身影,已经出现在牢门处。
而那名狱卒,也带着冷笑,走上前打开了陈子渊牢房的门。
下一刻,足足有着九尺之高的魁梧身影,便一步踏进了牢房之内。
直到这一刻,陈子渊才瞧清他的模样。
一张狰狞的古铜色脸庞上,一道从右眉处始,左下巴处终的刀痕,兀自横亘其上。
随着表情的变化,而不断扭曲颤抖。
尤其是当双脚迈入牢房内,对陈子渊露出一个冷笑时,这道刀痕就显得更加震慑人心了。
只听九尺大汉冷笑一声,开口说道:
“小子,有遗言赶紧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