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亥越想越气,却始终无处发泄。
自己麾下虽人多势众,但大多数都是没真正打过仗的流民,甚至是扶老携幼,毫无组织可言,自然不是臧霸的对手。
但若就此退兵,也是行不通的。
自己之所以能在短时间内拉起一支十多万人的队伍,无非是来者不拒,以及裹挟流民。
除了《太平经》上虚构出的那个人人有饭吃,人人能治病的盛世之外,最主要的还是得靠粮食。
今天有口吃的,这十多万百姓自然肯为你管亥所用。
明天这口吃的没了,那百姓自然四散而逃,甚至会反噬自己。
没有统一的规划,没有长远的战略,打仗也纯靠人多平A,这便是黄巾旋起旋灭的真正原因。
管亥深知自己一旦退兵,只怕不用一个月的时间,自己麾下这十几万人便不剩几个了。
进也不行,退也不行,直把管亥愁得眉头紧缩,心情躁动不安。
不过,很快他就不用愁了,因为有两个人在这时走进了管亥的大营。
……
左慈望着于吉头上的黄巾,嘴角不由露出了一丝异样的笑容。
本来于吉的长相就有些邪异,又时常穿着一身红色道袍,久而久之,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一种妖异的气质。
这下装扮成黄巾士卒倒好,不仅舍弃了那身红色道袍,更是连额头上都系了一条黄巾,倒是有些不伦不类。
硬要形容的话,那就是装扮与气质严重不符。
不过左慈这波也是五十步笑百步,因为他此刻的装束与于吉一般无二,皆是身着破烂衣衫,头戴黄巾。
左慈本来极有卖相,走到哪都是仙风道骨的模样,如今这身装扮,倒是……
如果说于吉是不伦不类,那左慈便有种沐猴而冠的荒唐感。
望见左慈不怀好意的笑容,于吉没好气的瞪了左慈一眼,他当然知道左慈在笑什么,却没法反驳。
“唉,某修道数十载,本以为能超脱物外,白日飞升,不想如今却还要行刺客之事,着实是荒诞。”
左慈望着手中的浮尘,摇头感慨道:“这柄能清扫心境的浮尘,却终究不如杀人的利刃好用。”
话音落下之时,左慈伸手抓住浮尘顶端,手上微微一用力,却听得一道清脆之声,继而寒光一闪,利刃出鞘。
左慈的浮尘中,竟隐藏着一柄短剑!
于吉见此,却冷笑道:“名为清扫心性的浮尘,内中却藏着伤人之利刃,足可见利刃就在你左元放心中放着,修心炼性数十载,却只有如此境界,又何须感慨?”
闻言,左慈不禁为之气结。
“于吉道友,你言语如此刻薄,又岂是修道之人应有的心境!”
于吉满脸无所谓的表情:“某养气的功夫不好,但某承认。却不像你这般口是心非,虚伪之极。”
“这……”
于吉直接开摆,左慈也就没了攻击的借口,心中虽然生气,却无话反驳。
“还有一事,某差点忘了……”
左慈有些好奇问道:“何事?”
“就是……”
铿!
于吉说着,忽然拔出了手中的利刃,对着左慈就是一剑斩下。
左慈万万没想到于吉会突然对自己出手,猝不及防之下,却是闪避不及,被于吉一剑削掉了面下那一把长长的胡须。
望着自己那花白的胡子飘落在地,左慈先是一愣,随即面色巨变。
“于吉老儿,你干什么!”
饶是如左慈一般的心境,此时也忍不住大怒道。
有道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
更何况这一把胡须左慈蓄了几十年,常常以此为荣,整天打理得一丝不苟,甚至不敢用力,生怕脱落几根。
可以说这一把美须髯不仅是左慈的仙风道骨的标志,更是他身体上最引以为荣的部分,如今却被于吉毫不留情的一剑全给剃了,他如何不愤怒。
面对暴跳如雷的左慈,于吉却不慌不忙的归剑入鞘,面无表情道:“你这把胡子甚美,却容易引人注意,也就变得甚为不美。”
试想这十多万黄巾军皆是穷苦百姓出身,哪个老卒会有如何漂亮,且打理得如此整齐的胡须?
如果左慈顶着这一大把胡子进去,哪怕是在夜里,也注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话虽如此,左慈也明白这个道理,但于吉这一剑实在是太狠了,比扎紧左慈心里还疼,倒是让左慈怀疑他是在公报私仇。
胸膛剧烈抖动了一番,良久后左慈才勉强平复了情绪,指着于吉道:“于吉,等诛杀贼首,了结此事之后,某要与你比斗!”
“怎么,不想修道长生了?”
于吉瞥了左慈一眼,口中淡淡道。
“哼,某身体有缺,纵得长生亦有何欢?”新笔趣阁
“既如此,事成之后,某便赐你一败。”
说罢,于吉也不理会还在生气的左慈,将短剑藏进怀中后,便走入了大营之中。
黄巾军突遭大败,此刻营中的纪律不能说是散漫,只能说是毫无防备。二人在营中探查了一段时间后,便得知了管亥的中军大帐之所在。
当下二人也不做停留,便向中军大帐走去。
本就是来杀人的,畏首畏尾反倒落了下乘。
到了门口,不出意料遭遇了管亥亲兵的阻拦。
“站住!”
守门的士卒大喝一声,令两人不准前进。
闻言,于吉虽然停下了脚步,却并未正眼看管亥的亲兵,只是将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脑中对敌我形势做出了一番判断。
片刻之后,于吉眼中忽然闪过一道精光。
“动手!”
下一刻,只见于吉一把拔出怀中的利刃,随即纵身而起,数步的距离瞬间即到。
手中利刃横着一挥,两名守门的亲兵吼间喷出一股血柱,随即倒地身亡。
黑夜里,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只在电光火石间,于吉便已经解决了门口的障碍,根本没引起别人的注意。
但他却不做丝毫停留,直接单手持剑冲入了管亥的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