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柡 对于自己的妻子成了董卓妻子这件小事,羊衜表示,这个世界太过魔幻……
但很快,他就不用为这件事情而头疼了。
因为第三个坏消息紧接着便传了出来——他爹死了!
羊衜之父羊续,于十月中旬,病逝家中。
收到这个消息后,羊衜立即失声痛哭,随即将县中事物托付给了吕虔,自己返回故里为父亲羊续办丧事,同时为之守孝。
……
颍川。
荀彧望着病床上的叔父荀爽,眼中露出一丝悲切。
自入秋以来,荀爽的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入冬之后,便已经卧床不起。
终于在十一月初旬,荀爽自感时日无多,便令长子荀棐召集荀氏子弟回乡,特别是身在徐州的荀彧,乃是荀爽期望的下一代家主人选,自然有些临终遗言要交代。
荀彧带着荀采紧赶慢赶,终于在十一月下旬抵达颍川。
“文若,友若与公达现正随刘使君征战,便不要唤他们回来了……”
荀爽此时已经到了弥留之际,望着自己最看重的侄子,缓缓开口说道。
闻言,荀彧点了点头道:“叔父,侄儿知道了。”
荀爽随后又开口说道:“文若,某即将不久于人世,以后我颍川荀氏,便由你当家做主了。”
荀彧身为王佐之才,面对生离死别时,并没有像寻常人家一般痛哭流涕,反而很认真的再次拱手道:“叔父,彧此生必光耀我荀氏,不负叔父所托!”
见荀彧答应认真,荀爽笑了,笑得无比坦然。
“文若,你天资聪颖,学识才华皆当世一流。荀氏交到你手中,某也极为放心。”荀爽笑道,“只是有一点,尔需谨记。”
见荀爽要托付后事,荀彧急忙跪倒在地,叩首道:“请叔父示下。”
荀爽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同时示意儿子扶自己做起来,然后正色道:
“我颍川荀氏,世受国恩,才有了今日之高位。文若切记,你万不可像他汝南袁氏一般,妄图簒逆天命。
如今朝廷式微,诸侯并起。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
正所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但越是身处乱世,尔更要持身守正!
刘使君身为宗室,又是雄武之主,尔与友若、公达当好生辅之。若有一日,刘使君能重塑山河,位登九五,尔亦能青史留名。”
闻言,荀彧满脸动容,叩首道:“叔父放心,颍川荀氏,终为汉臣!”
说完了这些正事,荀爽又笑道:“你那妹夫林子初,其人有留侯,韩信之才。虽有时手段下作了些,但终究心地仁善。他追随刘使君起于微末,深得其信重,你日后多多与其亲善,日后若有变故,也终能保全己身。”
前一句,是荀爽对荀彧的要求。荀氏犹如一条大船,等自己死后,便由荀彧来掌舵。
行使方向,一定不能错!
而后一句,则是荀爽在教侄子保全自身。
到了荀爽这个年纪,朝堂上的勾心斗角,他早已看得明白。
自己这个侄儿虽有大才,却不贪权。荀爽生怕他有朝一日为小人所攻讦,死于权术阴谋之中,这才让他紧紧抱着林朝的大腿,用以保全自身。
叔父的苦心,荀彧当然明白,当即又叩首道:“侄儿记下了!”
言罢,荀爽又召集在门外的所有荀氏子弟进来,对他们笑道:
“圣贤有言,年过五十,而不称夭。某如今已六十有余,自然无甚遗憾。身后之事,某已嘱托文若,今后他便是我荀氏一门之主。
时下正值乱世,某死之后,尔等需恪守本分,谨言慎行,切不可有狂妄之举,以免连累家族,尔等需谨记!”
闻言,在场的荀氏子弟皆跪倒在地,口中称是。
当夜子时,一代硕儒荀爽,于家中与世长辞。
享年,六十有二。
……
青州,昌国县。
管亥围攻般阳数月,终究未能攻克,遂带领军队北上返还昌国,并在此驻扎了下来。
但没粮食,总不是个事。三十万黄巾军一旦断粮,后果不堪设想。
果不其然,退守昌国半月之后,军中饿死者甚多,几乎有数万之众。在饥饿的折磨下,这些行将饿死的黄巾军,已然失去了理智,甚至是人性。
那饿死的数万人的尸体,竟被分食一空!
同类相食,有违天道人伦!
当然,还会催生两种东西……瘟疫和朊病毒!
于是,黄巾军中爆发了大规模的疫病。
疫病带来了恐慌,致使士卒争相逃命,连管亥也无力管制。这些身上带着病毒的黄巾士卒,一路逃出昌国县后,便四散开来。
很多人甚至刚出了城,便病死在了路上。
一时间,昌国内外尸横遍野,沦为地狱。
而就在此时,有两个人行走在昌国县外的官道上。
为首之人发须皆白,看上去像六七十岁的老者,但其容貌,却与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无异,双目中隐隐有光华流转,看上去风姿俊朗。
鹤发童颜,说得便是这种人。
而在此人身后半步左右,有一名二十岁左右的男子亦步亦趋。
这一老一少看上去颇为柔弱,却步履生风,走路的姿态极为轻盈。
二人一路行来,望见官道上横陈的尸首,都面带伤感之色。
年轻人开口道:“老师,那林子初真能了结张角身后之事?”
老者摇了摇头,说道:“孝先啊,此事为师也不知。但为师夜观天象,又几经占卜,卦象天象都显示,能了结张角身后事者,就在徐州。除了他林子初,为师实在想不出还有何人了!”
说着,老者望了望地上的尸体,又叹道:“终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话音刚落,身后却传来一道声音。
“此言别人都可以说,唯独你左元放最没资格说!”
闻言,老者急忙扭过头来,只见来人四五十岁的模样,但面目却不似老者师徒这般神异,甚至还有些丑陋。
尤其嘴角下方还生有一颗痣,更为此人平添了几分邪异。
但老者却笑了,开口道:“于吉老儿,你来此作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