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龔 孙坚这才回过神来,重新将传国玉玺装进口袋里,开口说道:“德谋,某有些事情要交代伯符,你且退下。”
“唯!”
程普抱拳而退。
孙策走了过来,兴许是一路厮杀得累了,他一屁股在自己父亲对面坐了下来。
此时的他,脸上满是苦涩,再不复之前那般意气风发的模样。
“父亲,您找我。”
孙坚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将那装着玉玺口袋递给了孙策。
“父亲,您这是何意?”
孙策大惊,却不敢去接,只是开口问道。
“拿着。”
孙坚开口道,同时将口袋往孙策手中一塞。
“眼下我军已成危局,追兵随时可能会从身后杀出。”孙坚看着自己的长子,认真道,“按眼下的情况,咱们怕是回不到江东了。”
闻言,孙策马上激动地站了起来,大声道:“不,父亲,咱们必能回到江东!若父亲担忧,我愿率五千精兵,与父亲断后!
父亲放心,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让敌军跨过一步!”
父是英雄儿好汉!
孙策平日里虽然嘻嘻哈哈,吊儿郎当的模样,但真到关键时刻,骨子里遗传自孙坚刚烈的一面,马上显现了出来。
但孙坚却毫不领情,皱眉呵斥道:“断后什么,莫要胡言乱语,为父哪用得着你来断后!你记着,眼下之局,当以求存为第一要务,余者皆不足道。”
“是,父亲,我明白了。”孙策点点头,又重新坐了下来。
孙坚继续说道:“局势如此,某之意你我父子二人各率兵马,分批后撤。
一者,人多目标甚大,容易被敌军发觉,继而追击上来。分兵之后,后撤的速度也能更快些。
二者,军中已无粮草,士卒军心不稳。分兵之后,更容易就食于民,不至于使士卒离散。”
听了孙坚的计划,孙策还是有些疑惑,开口道:“父亲,即便是要分兵,为何把传国玺交给我?此等神物,父亲理应贴身携带才是。”
“拿着吧,若你不幸遇到追兵,此物……可保你性命!”
孙坚身为一方豪雄,心中当然向往功名大业。
但他也是一个父亲,一个对儿子期望甚大的父亲,所以思来想去,还是把玉玺留给了孙策。
若真天命所归,孙氏当兴,有没有这传国玉玺,也是一样的。
同时,孙坚还有第三个原因没有说出来。
那就是,若此次真是穷途末路,分兵而行,生存的几率也大一些。
自己和儿子,总要逃出去一个,不能全折在此处。
孙策还想推辞,却终究不敢违逆自己的父亲,还是收下了传国玉玺。
休整片刻后,孙坚大军再度启程。
只是这一次,起行的队伍中少了孙策、程普、韩当等人,甚至连兵马都少了数千人。
果不其然,当孙坚行至五更时分,再一次遇到了追兵。
这次,是曹操与鲍信阻断了孙坚的前路。
面对这位讨董首功的江东猛虎,曹操心中终究有些不忍,因此并没向马腾和吕布一般上来就喊打喊杀,而是翻身下马,远远地冲孙坚拱手一礼。
对于曹操率先进攻,却又兵败汴水的事迹,孙坚心中敬佩,又见曹操向自己行礼,当下也不好失礼。
于是,孙坚便在马上冲曹操拱了拱手。
此时天灰蒙蒙的,但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在这个黎明即将来临的时刻,曹操望着孙坚身后的残兵败将,不禁长声叹息。
昔日意气风发,讨董之战冲锋在前的江东猛虎,何至于落得如此地步……
曹操感慨孙坚之忠勇,便开始认真做了最后一此劝说:“文台将军,传国玺这等神物,本就是天子掌中之物。你我身为人臣,不该私藏。
眼下将军损兵折将,士气低落,军中又无粮草,乃是必败之危局。但将军只要交出传国玺,某掉头便走,放将军东归。
何去何从,还望将军好生思量!”
面对曹操的劝说,孙坚却冷声答道:“曹孟德,你的好意某心领了。即便某交出传国玺,他袁本初就会奉还天子?
笑话,他定然会自己昧下!
局势依然如此,多说无益,尽管放马过来便是。若某不幸死于你手,也毫无怨言!”
孙坚之刚强,着实出乎了曹操的意料,他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却终究没有说出口。正如孙坚所言,局势已然如此……多说无益。
旁边,鲍信见孙坚不识好歹,马上开口道:“孟德,孙文台此人冥顽不灵,又何必与他多费口舌!”
“也罢……”
曹操低头长叹一声,等再抬起头时,已是满脸的杀意。之前叹息、不舍、惋惜等神情,全然消失不见。
乱世枭雄,行事从不拖泥带水,眼看事不可为,曹操心中再无半分不舍,只剩下了无尽的杀意!
既然你孙文台执意如此,那某便只好成全你!
下一刻,曹操猛然拔出腰间佩剑,往前一挥,大喝道:
“众将士听令,奋勇向前,斩杀贼子孙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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