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看旁边三人,最终还是选择了上船不久的沮授,脸上露出了一个不同于往日的笑容,就要开口说出那句至理名言……
可惜,这次林朝失算了。
因为郭嘉在旁蓄势已久,此刻终于找到了机会,抢在林朝前面开口说道:“某观这黄汉升弓马娴熟,武艺过人,合该为主公所用,文和以为如何?”
林朝:“……”
郭奉孝,赶紧老实交代,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抢答?
而且还抢我台词是吧!
再看贾诩,只见他面带笑容地捋了捋胡须,开口答道:“奉孝此言甚是!”
林朝:“……”
这两只狗东西,居然还一唱一和,搁着说相声呢!
……
辞别了黄忠后,眼见天色已晚,宵禁的时间将至,林朝等人也回到了驿站。又在涅阳城闲逛了一日后,时间就来到了九月底。
九月三十,月末的这一天,正是张机坐堂问诊的日子。
林朝今日起了个大早,出了驿站后,便带着太史慈等数名护卫直奔张机住处而去。
今日林朝穿着一身褐色长袍,虽然下巴上还是没有几根毛,但整个人看上去稳重了不少。只因今日是第一次见这位传说中的医圣,林朝不想给对方留下太过轻浮的印象。
当然,林朝本想带着贾诩等人一同前去,只是这两日太过放纵,郭嘉与沮授昨晚大醉一场,直到日上三竿仍旧宿醉未醒。而贾诩可没什么兴趣去见张机,是以林朝身边只有杨修一人而已。
值得一提的是,这一路行来,杨修对林朝的态度都很微妙。大概是得益于父亲杨彪那隐晦的提醒,杨修一直尽力与林朝保持着距离。
太史慈早就打听到了张机的府邸所在,但林朝不愿在城中骑马,所以等众人赶到时,张府门外已经排起了长龙。
这些排队的人,大多面带疾苦之色,想来应该都是来找张机问诊的病人。队伍之长,足有三百步有余。
这些排队的病人上至达官贵族,下到贩夫走卒,人人夹杂期间,并无分开的势头。这一幕,看得林朝啧啧称奇。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阶级永远是一个难以逾越的鸿沟。
这些士族子弟肯折节与黔首一起排队,真是天大的怪事。
使人略一打听后,林朝才明白,原来是张机早有规矩。凡来求医问诊之人,无论身份等级,都要遵循先来后到的规则,依次在门口排队。
这个规矩初立之时,顿时引来一众士族的嘲笑讥讽。可张机就是这般固执,依旧死守自己的规矩不肯有丝毫更改。
甚至每有士族之人以重金聘求寻医,张机也不假辞色,坚持要对方门外排队。再者张机看病也不收取任何财物,因此问心无愧,别人也拿他毫无办法。
简单来说就是,你看我不顺眼,那就别来找我看病。想让我看病,那就按我的规矩来!
久而久之,这个看似不合理的规矩,居然真的这样执行了下来。
“张仲景此人,倒是一个妙人!”
林朝听完太史慈的汇报,不禁仰天大笑赞叹道。
太史慈出身寒门,自幼见惯了世家百态,倒有一番自己的理解。
“监军,此法虽好,但也只能在这涅阳小县中实行而已。”
闻言,林朝轻轻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丝略有深意的笑容。
他当然明白太史慈的意思,因为这始终不是一个人人平等的时代。张机这套规矩之所以能在涅阳县周边执行,靠得是他县丞的身份,以及张氏在涅阳的威望。
若放到大一些的地方,纵然他张机再怎么头铁,这种规则也是玩不下去的。
张机想要实现某种层面的人人平等,居然要靠他自己的士族身份与官职才能做到,这才是极为讽刺的现实。
颇有些以刑去刑,以独裁结束独裁的味道。
想着,林朝便对太史慈开口笑道:“子义以为,张仲景这个规矩如何?”
闻言,太史慈眉头一皱。
他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感叹一句,居然会引来监军的发问。但他抬头看见林朝眼中的笑意时,顿时心中一凛。
监军……莫非要考校自己?
有了这个猜测,太史慈心中认真思索片刻,才回答道:“监军,张县丞仁心仁术,一视同仁,这个规矩自然是好的……只是以他区区县丞的职位,就算加上他那精湛的岐黄之术,也断然没有将此规矩贯彻放大之可能。
一个不能为世人认可的规矩再好,也会招来祸事。以属下愚见,倒不如遵循旧例,只需加以监管即可。”
听完,林朝不禁高看了太史慈一眼。
他的确是在问张机的规矩,但又何尝不是在问这天下的规矩。而太史慈给出的答案,让林朝很是满意。
能不被眼前的虚妄遮目,一眼就看出其中的关键,不滞于物,足可见他懂得因事变化的道理。
太史慈,果然有大将之才!
一个好的新东西,若不能执行得彻底,那就不如一个不那么好,但是能够贯彻执行的旧东西。
至少,不会因此生乱。
凡行大事,与做人的道理是一样的,凡是求稳为先。稳中求进,才是正道。
林朝继续开口道:“子义,若是某全力支持他张仲景,并将此法遍布整个徐州,又如何?”
“这……”
此言一出,太史慈眼中满是震惊的神色,好像终于明白了什么异样。
“若如此,功莫大焉!”
他张县丞的确没能力将这个新规矩昭示天下,但不代表监军没这个能力。若监军真的全力支撑张仲景以医道布施天下,倒是有很大的成功几率。
所以,太史慈才会给出这个四个字的评价。
“好了,子义且派遣一人替咱们前去排队。”
通过眼下的场景,林朝已经大致了解了张机其人如何,也是时候见见这位传说中的医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