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二人都有些意动,林朝便点了点头道:“也罢,走了大半日,某也有些口渴,且去痛饮几杯,以告慰这两日休沐之期。”
自从随刘备出仕这几年以来,林朝基本都没怎么休息,就算去岁在雒阳城中,也是在不停得算计别人。
眼下难得有两日闲暇,林朝索性也放纵了一些。虽然不说达到‘接着奏乐接着舞’的程度,但也不能委屈了自己。
一说到喝酒,郭嘉可就不困了。
当下他面带笑容的走到林朝前面,一副我为向导的姿态,引领着众人前行。
郭嘉从没来过涅阳,当然不识城中之路,但郭嘉是个爱酒且懂酒之人。都不需要进入酒肆,单凭里面飘出来的酒香,郭嘉就能分辨出哪家酒肆的酒水可堪一饮。
什么酒香也怕巷子深,在郭嘉那只狗鼻子下,根本不会存在这种情况。
众人在他的带领下,终于找到了一家酒肆入坐。
店家看见林朝等人的打扮,又看了看随行的太史慈以及一众家仆,顿时明白来人非富即贵,当即赶紧迎了上来。
“诸位郎君里边请!”
店家招呼的很是热情,且满面笑容。
在他的引导下,林朝等人找了一个人少的地方落座。
这个时代平民百姓皆无余财,就算是经济发达的南阳郡也是如此,因此能在酒肆内饮酒之人,要么是来往于各地的大商,要么就是县中豪强门阀家中的子弟。
上酒之后,郭嘉便迫不及待地拿了起来,给众人都倒满之后,又给自己倒了一碗,这才一饮而尽,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三杯两盏下肚之后,几人的话也多了起来。当然,最多的还是围绕林朝此次南阳之行,以及那张机到底是何许人也,究竟有何出众之处。
面对郭嘉的阴阳怪气,林朝不为所动,最后还是沮授问出了这个问题。
林朝端起酒碗自顾自喝了一口后,这才笑着冲店家一挥手。
等店家快步走过来,满脸笑容的躬着身子,眼中满是问询的目光时,林朝开口道:“店家,某初到贵宝地,想打听几件事情,还请直言相告。”
说着,林朝冲太史慈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立刻从怀中掏出一块马蹄金放在桌上。
见到这块马蹄金,店家眼中立刻露出了渴望的光芒,却迟迟不敢伸手去拿。
林朝见状,不禁摇头一笑,心道太史慈对于人情世故这方面,还是欠缺一些考量。
马蹄金虽说是这个时代的高级货币,却并不是流通货币,一般用于帝王赏赐,嫁娶聘礼,以及大额通商之用。
一枚马蹄金,可值万钱。用来赏赐酒肆老板,实在有些奢侈了。
倒不是说林朝小气,只是怕弄巧成拙,酒肆老板不仅不敢收,反而会暗自揣测林朝等人身份,而不敢畅所欲言。
如此以来,林朝可就听不到自己想知道的事了。
当然,太史慈此举也有自己的考量。毕竟林朝身为侯爵,又是主公麾下长史,徐州二号实权人物,出手自然不能抠抠搜搜的,免得日后传出去有损林朝的名声。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太史慈既然拿出来了,林朝也不能再收回去。他见店家不敢收,便拿起来往店家手里塞了过去。
“这……不可,贵人万万不可,小人何德何能,能收此贵重之物!”
店家心中揣度着林朝的来头,手中连连拒绝,却架不住林朝非要给他。抬头一看,只见林朝目光清澈,并无半分别的意图,这才勉强手下,心中仍旧有些不安。
林朝却笑道:“店家,某想问眼下这涅阳城中,粮价几何?”
听到是这种寻常的问题,店家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同时面带笑容答道:“贵人,据小人日常采买所知,眼下城中谷物五百钱一石,豆麦三百钱一石。”
闻言,林朝微微颔首。
这个价格……倒是比别的地方便宜不少。
但南阳是产粮大郡,这个价格也算平常。
林朝又问道:“一向是如此价钱吗?”
“这倒不是。”店家答道,“前些年谷物不过五十钱一石,豆麦都是三十钱一石。可自从大贤……反贼张角叛乱之后,这粮价便一年赛过一年高。直到去岁年末,已经涨到了谷物三百钱一石,豆麦两百钱一石。而今年不知何故,又是一通猛涨。”
说到这里,就算是在林朝面前,店家也忍不住一声叹息,感叹世道艰难。
林朝却又是一笑,今年粮价猛涨的原因,他自然是知道的。
自袁术入主南阳后,为了筹备讨董之战,自然大量征调赋税,用于采买粮草以作军用。如此一来,粮价飞涨也在意料之中。
顿了顿,林朝又问道:“店家,还有一事,某入城时曾听人说议论,说此地有一县丞,素擅岐黄之术,不知此人高姓大名?”
说到这里,店家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重又露出了笑容,开口道:“贵人有所不知,那位岐黄圣手正是本县县丞张公,张仲景。”
说到张仲景三个字,店家脸上笑容并不如之前灿烂,却发自内心,且有一种与有荣焉的自豪感。
“岐黄圣手?好大的口气!”
一提到张仲景,郭嘉便冷笑一声,满脸不屑道。
当然,这番不屑看似是冲着张机而去,实则是在日常阴阳怪气林朝而已。
哪知店家听了这句话后,却一反常态地收敛了笑容,正色道:“这位郎君,不管你是何身份,还请莫要质疑张公之医术,不然此地不欢迎你们!”
说着,店家将方才林朝赏赐的马蹄金也拿了出来,放在桌上。
尽管他脸上满是不舍,却强忍住了心中对钱财的渴望,也不允许郭嘉质疑张机的医术人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