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的疑问萦绕在李万年的心头,而他却一个也无法解开,未知仿佛触手一般将他缠绕,令他隐隐有种窒息的感觉。
王宏烈没有理会那坛酒,翻开账簿细细看了起来。
不多时,他冲李万年厉声问道:
“李万年,你不是说账房里面没有账簿吗?另外,这账簿与你昨日所说内容大相径庭,你又作何解释!”
李万年正处于慌乱之中,被王宏烈厉声质问,面色登时变得惨白,吞咽了一口口水,他努力将心神稳住,开口说道:
“王师叔,我不知道钟离是使用了什么方法将这本账簿放进了账房,但是就算如此,也不能证明他的这本账簿是真的。毕竟我还有人证张小二。”
“倒也是,钟离,你怎么说?”
听到李万年的解释,王宏烈点点头,将目光转向了钟离。
钟离有些无语,心中腹诽,这个王宏烈真的是监察执事吗?怎么这般没有主见,昨日也是,只是让我二人来回辩驳。
心中虽是这般想着,钟离口中仍是恭敬回道:
“王师叔,您仔细对照一下两本账簿就知道了,二者内容会有重叠的部分,那就是张小二与我一起下山的日子,李万年在那天故意多拨给我一些银两,为了制造所谓的人证。”
“若是没有这本账簿,我百口莫辩,但是有了真正的账簿,所谓的“人证”便不攻自破。”
“至于李万年怀疑账簿真假的问题,我有其他证据,来证明这本账簿是真的,他那本是假的。”
见钟离一改昨日无话可说的模样,还有新的证据,王宏烈感觉十分新鲜,好奇地说道:
“那你就说说你的证据。”
钟离点点头,开口叙述起来:
“王师叔,您可以对比一下两本账簿上的手印,李万年的那本,手印十分虚浮,指肚部分颜色浅淡,并非我亲自按下,而是有人假拖我手,按下了这些手印。”
“当时手掌处于无力状态,因此显得虚浮。”
此时李万年已经恢复了些许镇定,不等钟离说完,直接驳斥了钟离的观点:
“手印的深浅何时也成了辨别真假的依据了?要依你这么说,我变换一下手势,岂不是说明,你那本账簿上我的那些手印也都是伪造了。”
虽然目前他处于劣势,但是并没有证据可以直接指控自己。
昨日钟离那小子可以绝处逢生,凭什么自己李万年做不到,他打算争取机会,只要再给自己一些时间,自己可以设下新局,这次定让钟离有死无生!
钟离望了一眼李万年,怒意顿生,眼下境地,他还在负隅顽抗,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李万年,不知你是有意还是无意,你略过了一个重要问题:我作为一个九重武者,谁能在我不注意的情况下,用我的手按下手印呢?”
钟离面向李万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轻飘飘地抛出了一个看似普通的问题。
“你本就一派胡言,我自然不会去深究!”
李万年眼中闪过一丝慌张,语气中隐隐有些怒意,仿佛自己的某些东西被发现了一般。
“你自然不会深究,因为一旦深究,你的阴谋就完全暴露了。”
“每月月底,你都会在食堂犒赏一番在此工作的外门弟子。饭局上,你总会频频与我饮酒,本来我以为是你对我的器重,其实你只不过是为了把我灌醉,好方便你印下手印。”
钟离自嘲一笑,淡淡地说道,语气中有些落寞之意。
李万年听到钟离所言,面上的慌张之色更浓,再不敢与钟离对视,他想要反驳钟离,却想不出该如何反驳。
“前日正是月底,按照惯例,晚上会举办饭局,可是由于宗内巡察事务,此事便搁置了。如此一来,想必你那本账簿的最后一个手印,应该与其他的有所不同吧。”
望着面色慌张的李万年,钟离缓缓将最后一番话说了出来。
这一番话犹如一柄审判之剑,狠狠地插在李万年的心口。
他登时面如死灰,其实当账簿出现的那一刻,李万年已经知道自己败了。
可他不甘心,还想挣扎一番,直到钟离说出最关键的一点,李万年终于放弃了,就算是他博览群书,此时也是无能为力了。
李万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自己辛辛苦苦修炼十几年,又苦心孤诣地编织了一个大网,只为了能突破文者境界,成为修仙之人,可是到头来,都没了。
“都没了……”
李万年无力地干笑两声,接着由笑转哭,两行清泪从眼中流出,最后他直接趴在地上痛哭起来。
事已至此,也无须再审问什么了,事情已然真相大白。
王宏烈冷冷地开口吩咐道:“带下去,关起来。”
两个执法弟子旋即领命上前,将李万年带离了正义堂。
面对李万年的嚎啕大哭,钟离没有丝毫怜悯,若不是自己掌握了证据,今日被拉出去的可能就是自己了,并且还是含冤而去。
最起码李万年没有被冤枉,他只不过是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而已。
“哎。”钟离长长叹了一口气,只是,他记忆中的“李叔”也走了。
“小子,想什么呢?”
钟离忽然感到肩头被重重拍了一下,转过头一看,不知何时,王宏烈已经从案桌旁来到了他身边。
“禀王师叔,李万年对我多有照顾,我本视他如亲人一般,现在得知一切可能只是为了陷害我所演的假戏,不免有些伤感。”
钟离如实将内心所感告诉了王宏烈。
“生死离别,奉献背叛,都是我等修道之人要穿越的迷雾。切勿纠结,以免深陷其中,脱离大道。”
王宏烈望着这个晚辈,经过今日之事,心中生出几分喜欢,于是意味深长地提醒了一句。
钟离也听出了王宏烈话里的点拨之意,重重点点头。
接着,王宏烈又好奇地问道:“你小子昨日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怎么关了一天,反而直接把李万年的阴谋给戳破了,你小子怎么做到的?”
听到王宏烈这么直接地提问,钟离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晚辈一晚上没睡,都在研究此事了。毕竟此事关系到小子的去留乃至生死,不敢懈怠。”
钟离自然不会把实情告诉王宏烈,不过他一言蔽之,也不算撒谎。
闻言,王宏烈“噗嗤”一声大笑起来:
“小子,你不会以为那一日的时间是给你的吧。”
“我是念在李万年二十年来为宗门勤恳办事的份上,才给了他一天的时间,若是他坦白,我或许可以从轻发落。只是没想到,他如此固执。”
“当然,我也没想到你会如此机灵,一晚上自己把案破了。哈哈哈哈,有趣,有趣!”
说到此处,王宏烈忍不住又大笑了起来。
而钟离则是一脸惊骇:“难道王师叔早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王宏烈点点头,不以为意地说道:
“小子,修仙之人的厉害是你们武者文者无法想象的,等你自己进入了这个境界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