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恁他娘的!俺老猪怎说如此寒冷,原来下雪哩!”
沙僧也点头:“难怪咱们觉着冷哩,却是这般百年难遇的大雪!”
放眼望去,只见彤云密布,惨雾重浸,朔风凛凛号空,大雪纷纷盖地。
不多时,陈家老者,着两个僮仆,扫开道路。
又命两个丫鬟,给唐僧送来热汤洗面。
须臾,陈家又送滚茶乳饼,又抬出炭火;俱送到厢房,请唐僧师徒们叙坐。
唐僧问道:“老施主,贵处时令,不知可分春夏秋冬?”
陈家老叟道:“此间虽是僻地,但只风俗人物,与上国不同。至于诸凡谷苗牲畜,都是同一个天庭管辖,怎会不分四季耶?”
说了半天,也道不明白其中因果,只得围着火炉烤火。
不一会儿,有仆役来报:“村里有人房倒屋塌!”
老叟叹口气:“去罢,组织护院武师、连同家中健仆,前去帮忙救人。”
再一会儿,又有管事来报:“老爷,陈家庄里,有村民被冻上,有人被屋顶压死。”
陈姓老叟脸颊肌肉抽搐,吩咐道:“命剩下的仆役们,带着冻伤膏,去帮忙救治罢!”
随后,老叟又命剩下的老妈子、丫鬟们,打扫房舍,以接纳那些无家可归的村民们。
眼见陈家拥进来的灾民,越来越多,唐僧也无心在陈家久留。
——自己走了,不就能够空出来几间房屋,省出来几床被褥么?
想明白了利害关系,唐僧吩咐收拾行囊,便坚辞了陈姓老叟的挽留,一行人径直上路。
没走出陈家庄几步,猪八戒便嚷嚷起来:“师父啊,常言道:‘千日吃了千升米。’今已托赖陈府上,且再住几日,待天晴化冻,办船而过不迟,忙中,恐有错也。”
唐僧呵斥道:“悟能,怎么这等愚见!若是正二月,一日暖似一日,可以待得冻解。此时乃八月,一日冷似一日,如何可指望太解冻?却不又误了别人寄宿在陈家?”
沙僧放下手推车,开口道:“你们且休讲闲口,等俺老沙试看,这冰层有多少厚薄。”
猪八戒赶紧转移话题:“沙师弟,前夜试水,能去抛石;如今冰冻重漫,怎生试得?”
沙僧道:“二师兄有所不知。等我举宝杖筑他一下,假若筑破,就是冰薄,且不敢行;若筑不动,便是冰厚,如何不行?”
唐僧点头:“还是沙悟净聪明一些儿,正是,说得有理。”
那沙僧撩衣拽步,走上河边,双手举宝杖,尽力一筑,只听“噗通”的一声!
只筑了一个白白的痕迹,手也震得生疼,冰层却毫无裂痕。
沙僧赶紧回来禀报:“师傅,猴哥,去得!去得!连河底都冻住了。”
行有三四里远近,猪八戒把九环锡杖递与唐僧:“师父,你横此在车上。”
唐僧怒斥:“这呆子奸诈!锡杖原是你挑的,如何又叫为师拿着?”
猪八戒道:“你不曾走过冰凌,不晓得凡是冰冻之上,必有凌眼,倘或藏着凌眼,掉将下去,若没横担之物,咕咚的落水,就如一个大锅盖盖住,如何钻得上来!须是如此架住方可。”
行者暗笑道:“这呆子倒是个积年走冰的!”
唐僧果然都依了他。
正行时,只听得冰底下“咔嚓嚓”一声炸响!
手推车顿时落入冰窟窿,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