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当吕蒙正提出这个名字时,曹璨还愣了一下。
他原本以为吕蒙正会挑出一个孩童,立一个幼帝呢。
没想到竟然选了丹阳王赵守节。
大小伙子可不好掌控。
“眼下内忧外患,扶立新帝哪里只能图谋一己之私?”
吕蒙正叹气,心事忡忡:“丹阳王自幼慧名便传扬宗人府,少有主见坚毅果敢,是个能为人君的好苗子,只有挑出一个有能力的君王,我大宋才不至于骤然亡国啊。”
这话说的曹璨大为动容,没曾想这吕蒙正的思想觉悟竟然如此之高,当即便起身作揖,惭愧道。
“早前曹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万分汗颜,国家艰难,幸有吕相尚在可以主持大局。吕相说的极是,我大宋绝不会亡国,吕相但有差遣,曹某当依令行事。”
“眼下能保着大宋不亡的唯一机会,就只剩下文武协作,团结一心。
只要能守住咱们这东京城,拖到骆永胜的楚军撤兵,咱们就能有时间来重整朝堂、收拾山河,可若是这个时候我们还忙着谋私利而弃国事,那神仙也救不了咱们大宋了。”
吕蒙正看的通透,是个有思想也有能力的人物,可他终究不具备扶大厦之将倾的超人之力。
东京满城公侯,有几家会听他的话?
劝下了一个曹璨,却难以劝动那群铁了心的投降派。
尤其是当二杨投降的消息传进东京城后,投降派的立场便更加坚定。
“天命在楚不在宋已成定数,人岂能逆天行事?宋历三帝而亡,也是天道轮回。”
宋篡位后周,后周恰好就是历经三帝。
吕蒙正在朝堂之上怒斥投降派百官,想要效法诸葛亮舌战群儒,结果最后反倒是自己被驳斥的体无完肤。
“后周世宗卧病于榻,握太祖之手托江山之重,授太祖托孤重臣,可天命以弃周而归宋,故有陈桥驿黄袍加身,如今天数弃宋而奔楚,我等还何必做螳臂当车之举呢?”
“你他娘放屁!”
武将出身的曹璨直接站出来对着投降派破口大骂:“什么狗屁天数、什么天道轮回,全他娘扯淡。”
一旁的吕蒙正心中大呼不好。
果然,投降派一听曹璨这话反而笑了。
“曹殿帅既然不信命数,就是说太祖是谋逆之臣?”
谁都知道命数、天运这东西是假的,可这东西涂在脸上他好看啊。
文官集团不拿这个替赵匡胤美言,赵大总不能直眉瞪眼对着人孤儿寡母说。
“老子就是想当皇帝,就是欺负你们孤儿寡母了,咋地吧!”
那留史之上的笔墨,多臭啊。
这话把曹璨逼问住,其只能嘴硬。
“本帅不是这个意思,本帅是说、是说,我大宋合天命,永远都合,骆逆伪楚谋逆奸贼,焉有天命运数一说。”
这么说多少有点强词夺理了,凭什么天命一直归宋。
投降派轻蔑一笑,已是懒得搭理曹璨,只顾看向吕蒙正,等着后者的意见。
而吕蒙正有什么意见,他当然是不愿意投降。
“好啊,本帅算是看出来了,你们是铁了心想迎骆逆入城?”
曹璨断喝一声:“来人,将这群乱党通通拿下,就地正法!”
一队禁军冲了进来,纷纷拔刀。
可毫无骨气的投降派此刻反倒是出人意料的毫无畏惧,戏谑的看向曹璨。
“曹殿帅以为,眼下只有你手里攥着刀吗?”
话音落下,殿外脚步声响,又是一队禁军冲了进来,同样拔刀出鞘。
只是这一次,刀尖对向的,则是曹璨!
而领头者,赫然便是执金吾卫指挥使杨延训。
随着张耆自戕身亡,他这个执金吾卫的指挥使总算是成为名正言顺的一把手。
而投降派的底气倚仗,恰恰就是已经彻底投降骆楚的杨家。
朝元殿内,顿时剑拔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