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超在西域只有一千汉室兵卒,却毫无畏惧。断言月氏兵虽多,然数千里逾葱岭来,非有运输,不足为忧。只需坚壁清野,彼饥穷自降,不过数十日决矣。”
“果如班超所料。谢率军七万攻班超不克。又无法抄掠粮草,陷于困境。班超度其粮将尽,必从龟兹求食,乃遣兵数百于边界设伏。”
“谢果遣骑赍金银珠玉以赂龟兹,超伏兵遮击,尽杀之,传其首级于谢。”
“谢大为惊恐,随即遣使向班超请罪,乞求放彼辈一条活路。”
“史载:超纵遣之。月氏由是大震,岁奉贡献。”
张瑞有种听大臣给自己讲史诗往事的感觉,惊讶的嘴巴微张。
良久才缓过神来,不可思议的问道:”这战力怕是连黄巾军都不如吧?世界上还有如此废柴的军队?七万攻一千,居然被打的全军请降?还岁奉贡献?“
这不仅刷新了张瑞对军队战力下限的认知,更刷新了张瑞对岁贡的认知。
藩夷小国给中原王朝的贡赋,真的只有可怜的一点,打发中原士大夫的满足感?
然后欢欢喜喜的从中原士大夫那里得到天价财富的赏赐,志得意满的回国?
这种说法,在后世广为流传。
可是张瑞越融入这个时代,也就发现后世人的不自信。
曾经有些号称“公共知识分子”的软骨头,已经习惯了跪着看世界。完全想象不出来,自己的先祖曾经高坐在威严殿堂上,俯视一切国度的臣服纳贡。
所以这些掌握了话语权人,写几篇自媒文章,就形成了对朝贡体系的刻板印象。
但要知道朝贡最初、最本质的形式就是弱者向强者缴纳贡金,以祈求平安。
比如拜占庭皇帝向匈奴王阿提拉缴纳六千罗马镑,相当于一千九百六十三公斤黄金,即汉斤八千六百三十六斤,作为停战的贡金。
之后每年都需要缴纳两千一百罗马镑,即三千零二十二斤黄金,作为岁贡。
首年近万斤黄金,再加上之后每年三千斤黄金,缴纳给了一个汉室的手下败将。自然也有可能缴纳给中原。
只是这种可能,恐怕要将后世那些习惯跪着的公共知识分子,吓得肝胆俱裂。别人扶他站起来,他也拼命摇头,涕泪横流的喊,不可能,不可能,我们怎么可能挺直腰杆站着看向四方,享受这种待遇?
贵霜帝国向汉室的纳贡,对朝堂上那些关注国内政治斗争的公卿大臣而言,完全是一件不值得关注的小事情。
这种事情,在大汉周边时常就会发生。
甚至身处洛阳的公卿们,完全没兴趣去了解一下月氏、贵霜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在公卿们看来,无非是一个与康居、乌孙、乌桓、匈奴类似的蛮夷。
连强大的匈奴都内迁向汉室称臣,匈奴单于也要汉室册封,一个小小的护匈奴中郎将就能废立匈奴单于。
贵霜的臣服,完全不值得汉室公卿们去在意,更别提什么笼络、赏赐,给其天价财富。
谁在朝堂上提出这种意见。满堂公卿一定是一脸疑惑,首先反应不是这个人脑子坏掉了?
而是,贵霜是什么?在哪里?他们为什么敢不臣服?
至于给其丰厚赏赐,求其称臣纳贡。不是脑袋得了三十年大病,提不出这种意见来。
西汉跟匈奴打了两百年战争,东汉跟匈奴打了百年战争、跟羌族打了百年战争。
就硬生生的用绝对军事实力,打的匈奴跪地称臣,受汉室冠带、印绶。打的东羌彻底灭绝。
也没见谁说要给对方一点赏赐,换取对方一个名义上的臣服。
所以贵霜的岁奉贡献,绝不是后世人想象的那种拿点土特产,就打发了汉室官员。而是真金白银的向汉室缴纳贡金,一如宋朝向辽、金缴纳大量岁贡。
这么说起来,当初孟朝初立,各藩臣缴纳的贡奉完全不足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