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
杨浩命令庖千泉准备了一桌子上好的酒菜,还特意唤来苏盈盈在一旁服侍,演奏着悠扬动听的曲子。
曹正淳正坐在杨浩的对面。
从日落之时,两人便开始一言不发的饮酒,饭菜已经热了又热,酒水也空了一坛又一坛。
可不知为何,两个人偏偏没有任何醉意。
这场饮酒整整持续了数个时辰。
直到月上梢头,满天星辰的璀璨夜空中,挂着一轮皎洁的满月,白色月华洒落在庭院中央,映出如湖水般的一片光影,曹正淳才缓缓放下手中酒杯。
他轻轻开口,可目光却依旧没有从天上皓月移开。
“我小的时候,出生在一个农夫家庭。”
“虽然日子过得贫困,勉勉强强达到吃饱穿暖的程度,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吃上几口肉,但我依旧每天都很开心。”
“因为我的父母很爱我,我也很爱他们。”
“直到后来,那一天的到来,一切都变了模样。”
“我的母亲因为生得貌美,偶然被路过当地的一名官员看上,这名官员将她拐入附近的田地里强行侵犯,而我的父亲也因为加以阻拦,而被那名官员的手下活生生打死。”
说到这里,曹正的语气平静得好似在讲一个故事。
他拿起酒杯,将酒杯里缓缓倒满酒水,端着这杯酒,小小饮了一口。
杨浩问道:“你没有报官吗?”
“报官?”
曹正淳自嘲地笑了一声。
“我当然有报官,父母惨死在我的面前,我怎么可能就这么忍下去。”
“只是那时的我还太天真,天真到了会相信在这个实力至上的世界中,还存在着一丝公正,愚蠢得以为律法会为平民百姓伸张正义。”
“那名县令在知道我要报官的对象,竟然是一位官品远超他的官员后,他竟然为了讨好那位官员,竟然直接将我打了一顿,托人送进了皇宫!”
“后来的结果,不用我说,想来你也知道了。”
“我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成为了一名太监,不仅连父母的仇都没报,就连自己都成了个不男不女的东西,失去了拥有后代子孙,与家人共享天人之乐的最后权利。”
杨浩淡淡道:“然后呢?”
曹正淳举起酒杯,好像要与月共饮。
“资历老一些的太监们整日打我骂我,欺辱于我,仿佛生怕我继续活下去会碍了他们的事,就连那些宫女都经常将脏活累活退给我,把她们犯下的过错统统诬陷到我的身上。”
“整日的毒打,依然没有让我死掉。”
“他们这些拿了钱的太监,见我如此还不死,为了省事,在一个雨夜将我扔进了关押着数条烈犬的饲养房,想让这群饿了好几天的恶犬将我咬死!”
说到这里,曹正淳的神色终于不再平静。
他握着酒杯的手已经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起来,说话的声调也变得异常尖锐。
“恶犬拼命撕咬我的身体,一口口地咬掉了我身上的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