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渊之刚要开口说话,猛然间看见小皇帝狡黠的目光,立即停住了。小皇帝这是要把自己往沟里带啊。他想起了上次跟小皇帝争辩的教训,脸上就渗出汗珠子。一时之间,话就掐壳了。
看着曾渊之满脸的汗珠子,赵昺心中暗爽,外表却是非常严肃地道:“朕让各位卿家参加这次活动,是为了向广州城的百姓显示我们的诚意。大家想一想,我们这些朝庭大臣上街打扫卫生,百姓们看见了,会作怎样的想法,他们能不感动吗?这是跟仅仅让士兵和民夫上街是完全不同的。”
大厅里安静了下来,朝臣们你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显出思索的样子。
“朕当然知道,”赵昺见曾渊之不开口了,就继续说下去。“站在这个议事厅的各位,都是协助朕处理国之大事的股肱大臣,是朕的左膀右臂。但是请不要忘了,大宋目前已经处于亡国的边缘,古时候越国国君勾践尚且知道卧薪尝胆,我们为什么不能放下身段?”
说到这里,赵昺骤然提高声音道:“这样吧,如果哪位卿家实在不愿意去的,朕不勉强。但朕在这里宣布,朕是要参加的。”
听说小皇帝也要上街打扫卫生,陆秀夫吓坏了,趋前一步道:“官家,您是一国之主,身份尊贵,这大街上情况复杂,万一遭遇不测,是我们承受不起的打击。这上街打扫卫生的事,臣愿意参加,但请您收回成命。”
陆秀夫脑子转的快,一转转到安全上面,这也确实是一个劝助的理由。
赵昺看着陆秀夫,苦笑一声道:“什么一国之主、身份尊贵,朕都被元军逼成这个样子了,还死抠这些个虚名干什么?朕告诉你们,只要能赶走蒙虏,中兴大宋,朕什么事情都可以干。”
“官家,臣愿意参加,唯请官家收回成命。”张世杰也跨前一步道。
其他的朝臣们一看,这还了得。官家的话中明显带着威胁的意味,而像陆秀夫、张世杰这些重臣又已表态参加,他们再不表态,可得小心日后小皇帝给一双小鞋穿穿。扫大街就扫大街吧,也就一天时间,又不是天天扫,当即都道:
“臣愿意参加——”
“臣愿意参加——”
赵昺满意了,又虚情假意地坚持了一会儿,最后跟朝臣们达成意愿,他不亲自拿扫把,就坐在马车里巡视。
不久,首先从新兵营走出几路队列整齐、唱着歌儿的新兵队伍。他们都把扫把、铁锹之类的工具统一扛在肩上。那种昂然的气概、整齐划一的动作,一下子吸引了无数的老百姓,纷纷驻足观看。他们哪里看见过军容如此好、步伐如此一致、精神面貌如此抖擞的军队?
“唰唰唰”的脚步声响到眼前时,都有一种热血涌动的感觉。嘴里啧啧声不断。特别是女兵们,身穿士兵服装,头戴宽檐毡帽,帽顶上一绺红缨,被阳光晒得黑里透红的脸庞绽着笑,走路挺胸抬头,个个英气勃发,更加引起百姓们的喜爱。围观的人特别多,简直是里三层,外三层,有的小年青一下子看不够,还一路追下去。
这就是赵昺要的效果,他要向广州城的百姓展示军威,让他们记住宋军还有一支军容整齐、军纪严明的军队。
两年的离去,在蒙古人的统治下,百姓的心态不知道会发生怎样的变化。他们不知道对大宋还有没有挂念。但是有一点是清楚的,今天的行动,肯定会在广州城的百姓心里刻下深深的烙印。至少,当他们再次回来的时候,不至于疏离。
今天的义务劳动,最热闹处,不是朝臣这些老家伙。他们虽然自我感觉良好,认为他们屈尊降贵,参加最卑微的扫大街劳动,定然会是广州百姓围观的中心。然而,事实是,他们自始至终是最受冷落的。谁愿意去看一帮冷着个脸自命不凡的半老头子?这让他们的内心很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