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世杰的情绪波动得厉害:“不管怎么说,我们在逃出临安之后,是依靠这支老部队保驾护航,才走到今天的。这一路上,我们牺牲了多少将士?怎么能够一把抹掉它的贡献呢?这样做,能不让老兵们寒心吗?”
“哈哈——”赵昺突然大笑起来,清朗的笑声回旋在会议室。
“官家,您为什么发笑?”张世杰莫名的感到憋屈。
“张卿家,你终于说出久藏于心中的想法了。很好,很好。你还是很坦荡的,这一点朕很欣赏。”赵昺连连点头道。“不错,朕就是要让老部队脸面丢尽,尊严丢尽。”
“为什么?”张世杰道。心里非常的不痛快。
“张卿家,你还是不明白朕的心里想的是什么?在这一点上,你不如方磊,甚至也不如左大。”赵昺凝视着站在自己跟前的这个粗旷的汉子道。
张世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行宫的。他觉得自己的心里臊得慌。除了崖山之战的那个晚上,小皇帝今天的谈话再一次狠狠地揭开他心灵上血淋淋的伤疤。所不同的是,那一次针对的是他个人,而这次,却是他的部队。
“朕怎么会不知道老部队所做出的贡献?怎么会不知道老部队为行在所做出的牺牲?但这是它的历史,而不是它的将来。朕要的是它的将来。”
“历史怎么样?将来又怎么样?”
“历史已经过去了,但它的答卷并不合格;将来要靠它去迎接,但它并没有做好准备,它是承当不起将来的。”
他的耳边,一直回想着小皇帝声音。
“朕之所以要它败,彻底的败,就是让它清醒过来,感觉到痛。看清现状,知道不足,才能知耻而后勇。从这一点而言,让老部队丢失一点脸面又算什么?天塌不下来。”
“你们败在新兵手里,只丢掉一点尊严,生命仍在。而如果败在敌人手里,那将连尊严跟生命都将不复存在。你说说看,你是要前者呢?还是要后者。”
“朕多次说过,我们的目标是将蒙元军队赶出大宋土地,收复大好河山。那将是一场异常艰苦的战斗,山川崩裂,海水倒流,尚不能形容之一二。”
“我们必须有一支强大的军队,才能战而胜之。这支军队不会自己出现,需要由我们培育而成,从眼前的军队脱胎换骨而来。”
“怎么脱胎换骨?依靠目前的这支藏着不少充满了懒散作风的骄兵悍将的部队自己顿悟而成吗?不知道你信不信,反正朕是不信的。只有通过外力打掉这批人身上的散漫作风和傲骄之气,重新完整地认识自己,下定决心,从头开始,才有可能打造出一支合格的强军,铁军。”
“你说,左大何错之有?他,还有方磊以及新兵师,不是替朕还有你做了一件大好事吗?你们怎么还想着人家的不是?”
“回去吧,重新整理自己的思路,把道理反复讲透,相信将士们最终会听得进去的。”
“官家,这次幸亏是左将军出面做这件事情,”待张世杰离去之后,孙小雅对赵昺道。
“怎么讲?”
“因为左大将军人品好,声誉高啊,别人抓不住他的辫子。否则,哪里会这么平静?”
“是啊。不是有句话吗?无私者无畏。这样的事情,也只有他才敢做。”赵昺道。
两天之后,老部队的一封签名为全体将士的信摆放在赵昺面前,表达了他们用战时精神状态投入大练兵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