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后来呢?”孙小雅问道。
“后来,我想,我应该给爷爷报仇之后再去。当然我知道,我如果当面向南峒主提出这个要求,他肯定不会答应。于是,我就在爷爷下葬之后,直接出走。一直到行在的部队围剿步远,我亲手杀死步远,替爷爷报了仇。这时,我就加入了行在的部队,再也没有回去。直到今天撞见他。”
听完颜如玉的叙述,赵昺一只手在一张椅背上,人站在那里,沉思起来。
“官家,如果您认为我给您造成为难,那我我,我就跟他走。”
赵昺摆摆手。他的确感到事情有些难办。
已经签了合约,拿了人家的钱,最后又逃走,这就是失信。当然,他可以强行让颜如玉留下来,或者给南峒主一些补偿。
可这不是给了人家一个抨击的口实吗?特别是他现在正想招抚生黎,化消极力量为积极力量。如果这件事情处理不好,传扬出去,就会给招抚政策带来很大的负面影响。
但是,颜如玉呢?她从小死了爹妈,爷爷又被土匪打死,她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为了让爷爷体面下葬,不得不卖身为奴。命运对她何其不公。如果他对这样的事情都无动于衷,保护不了自己身边的人,他还当什么皇帝?
想到这里,他想明白了,这件事情,他无论如何都要管。
“如玉,你跟朕说心里话,你是愿意跟南峒主走还是愿意留在朕这里?不得说违心话,不得说谎。”
“当然愿意留在官家身边。”颜如玉毫不迟疑地道。
“那好。从现在开始,你就不用管这件事情了,一切由朕替你作主。”
这天,南峒主通过翻译向邓光荐提出要求:听说行宫很漂亮,他们想去看看,同时也想看看小皇帝长什么模样的?还说,听说小皇帝很聪明,如有兴趣,双方也可比试比试。”
邓光荐对翻译道:“告诉他们,想也别想。”
结果翻译被南峒主扇了一巴掌,说他无能,连这点小事也办不了。
翻译终于发火,无论邓光荐怎么劝,就是不再去迎宾馆。
节日的气氛一天浓似一天。而当在新城的每一个庭院门口都挂出红灯笼的时候,一种温馨的氛围如潮水般漫入家家户户,萦绕在人们的心头。人们的脸上多了笑容,相互之间多了问候。
到了除夕夜那天,赵昺在行宫最大的大厅华来阁摆下宴席,参加宴席的有朝廷大臣、有功人士、各届代表、军人以及所乘不多的皇族成员。
自从1276年从临安逃出,这些人一路颠簸,在敌人尾随追赶之下,没有一刻不在惊恐、紧张中度过,他们哪里还有什么心情过节?今天的这个晚上,当他们汇集在这个宽敞的大厅,一片欢声笑语,不禁恍如隔世,百感交集。虽然他们还蜗居在岛屿上,而敌人的力量依然强大,但他们都感觉到了一股潜滋暗长中的力量在崛起,他们相信,这股力量终将冲垮蒙元帝国的堤坝,将他们扫荡出境。
而这股力量的驱动者,就是他们自己。为此他们的心中升腾起一种豪迈情感,一种准备扭转乾坤的凌云壮志。
小皇帝赵昺和杨太后一起跨进大厅,在主桌上落座。当他们在大厅门口出现并向自己的位置走去时,大厅里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暴雨般的掌声响起。是的,这是他们——无论是朝廷重臣,还是有功人士,还是各届代表,——此刻最为自然的情感的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