兖州风平浪静的第七天。
曹操召集部下议事,直接点名荀彧问道:“文若,近日青州黄巾军偃旗息鼓,依你推测,是否已山穷水尽,陷入绝境?”
“是应该此时出兵反击,还是再等几日?”
没了一群苦哈哈整天在城外叫嚣攻城,曹操忽然觉得有点不习惯,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按照荀彧的计策,那可不是什么贼人,那是他崛起的机遇啊。
等他收服青州黄巾军百万青壮,占据整个兖州,便可一跃成为真正的一方诸侯。
潘凤蛮横无理攻打陈留,逼迫自己赔礼道歉,忍辱求和,还不是他窃居冀州,底下有十万精锐大军吗?
等他崛起,未必不能与之一争高下。
荀彧思索片刻,略微严肃问道:“敢问主公,上一次关于青州黄巾军动向的消息,是什么时候?”
曹操闻言一愣:“每日一报,自然是昨日。”
为了验证,他还提了一嘴负责此事的夏侯渊:“妙才,你来告诉军师,这几日斥候回报的消息如何?”
夏侯渊出列,拱手道:“回禀主公,自陈留坚壁清野以来,青州黄巾军便辗转济北郡,后又回到东郡濮阳一带。”
“这几日一直在东郡驻留,未有大动作。”
夏侯渊说这句话,心是虚的。
东郡与陈留郡相邻,按理来说,消息传递应该很顺畅。
不过这段时间,城外的村庄,大多遭了青州黄巾军洗劫。
活下来的村民们没了口粮,难免有人落草为寇,干起了无本买卖。
从而导致路上不太平。
事情证明,人饿疯了,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夏侯渊派去东郡打探消息的斥候队,因战马遭到重点关注。
这帮人来回纵横百里,没折在青州黄巾军的围杀中,却因一群饥民折损了三成。
斥候因此士气下降,向夏侯渊抱怨,不愿每天来回跑。
因为谁也不知道路过某个山沟沟的时候,会不会有块石头砸下来,会不会有根尖锐的木枪戳过来。
夏侯渊听到抱怨后,顿时起了疑心,他仔细对比了几次拿回来的情报,基本都是同样的内容。
于是猜到这群斥候不一定有去打探消息,或许只是在城外转了一圈。
不过他心里清楚,将底下斥候逼得太紧,并非好事。
况且只要在青州黄巾军来袭之前收到消息,便可保陈留郡平安,没必要紧抓着一群流寇不妨。
于是睁只眼闭只眼,全当不知道。
如今曹操问起来,哪能不心虚。
曹操不知其中关节,只以为事实如夏侯渊所言,反过来问荀彧:“文若可是觉得其中有些不妥?”
荀彧沉声道:“青州黄巾军曾攻打濮阳,斩杀刺史刘岱,在东郡就食一段时间,之所以向西袭击陈留郡,必然是因为东郡粮食即将被他们吃的一干二净。”
“他们在陈留碰壁之后,又迅速转移济北郡,由此可推断,他们从陈留郡得不到粮食,又不走的话,只能是被饿死。”
“而今他们离开济北郡转道东郡的原因,绝对与粮食脱不开干系。”
“现在他们在东郡待了几天却毫无动静,主公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这帮人难道不用吃饭了?
这种摆在明面上的问题,根本经不起推敲。
曹操脸色微变,猛地起身,压抑着怒火低声吼道:“妙才,到底怎么回事?”
荀彧说的合情合理,青州黄巾军没理由留在东郡不动弹。
除非他们想活活饿死!
可一群为了活命,从青州跑来兖州的流寇,你告诉我他们会心甘情愿把自己饿死?
你开什么玩笑?
既然不会出现这种情况,而斥候回报的又是这个结果。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斥候出了问题?
斥候出了问题,不就应该找管辖斥候营的夏侯渊吗?
面对气势汹汹质问的曹操,夏侯渊一阵发虚,拜道:“末将这就去彻查此事,若有人胆敢欺瞒,末将绝不姑息。”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牺牲几个斥候来保全自己。
曹操怒道:“必须查清楚,斥候乃大军的耳目,耳聋眼瞎与敌军交战,何异于送死?”
“此事过后,你自去领三十军棍,以作处罚。”
为体现君主的公正和赏罚分明,哪怕是兄弟,犯了错也要被处罚。
荀彧适时开口道:“主公,倘若是斥候回报的消息有误,或他们没去探查,臣反而不担心。臣担心的是,斥候回报的消息无误。”
这一句话,直接把夏侯渊给整迷糊了。
提出斥候上报的消息有问题的是你。
这会又说,上报的消息有问题你不担心,担心的是没问题。
这不是在故意找麻烦吗?
他语气不善问道:“军师就这么见不得斥候营好?”
曹操二话不说打断道:“你闭嘴,听军师把话说完。”
荀彧叹道:“若斥候传来的消息无误,青州黄巾军停在东郡,意味着他们从别处拿到了足够的粮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