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顺昌,东林党人,万历四十一年进士,天启三年罢官,前后不过十年,在寻常人看来,他不过是官场的菜鸟而已。
可是真正了解周顺昌的,才知道他的可怕。
周顺昌先是被授予福州推官之职,在任上反对矿监,抓了太监高采的爪牙。当时东南士绅强烈反对矿监税监,但是真正敢下手的不多。周顺昌一战成名,清名天下传。被东林视作后起之秀,从地方官调入京城。
京官可比外官清贵,哪怕是降了一级都算是升迁,而周顺昌不光没有降级,还升了官,进入吏部担任稽勋主事,随即担任文选清吏司员外郎。
大明朝有两个最肥的流油的职位,一个是管着天下文官升迁的吏部文选司,一个是管着武官的兵部武选司。这两个地方出来的官员不说见官大三级也不遑多让,放个屁都油裤裆,要什么有什么,多少人都馋的流口水。
不光差事肥,而且权力大。当初东林书院的创始人顾宪成就是在文选司发家的。一个小小的郎中,竟然能参与大学士的提名,左右吏部天官的意见,闹到了最后,万历不得不亲自下令,把顾宪成驱逐了!
有前辈做榜样,周顺昌进入文选司之后,也是如鱼得水,大量提拔东林后辈,充实党羽。尤其是科道言官,由于人数多,品级低,上面的人物没法掌控,偏偏言官又有风闻言事的权力,简直就是马蜂窝,皇上碰了都是满头包。
周顺昌在职期间,把大量的东林党人充实到都察院和六科,稳住了东林的大局。张恪几次掀起对东林的攻击,结果虽然打掉了不少阁老尚书,但是东林的根基还在,势力依旧顽固。
魏忠贤掌权之后,东林的老冤家就归属到老魏的旗下,良方进言,总算是在天启三年把周顺昌罢官,从吏部下手,限制东林。
作为魏忠贤的干儿子,李实很清楚干爹对东林党的怨恨,一听说是周顺昌的产业,他顿时桀桀地大笑起来。
“周顺昌不是天天以清廉自诩吗?东林党的人不是个个都是大清官,两手不沾阳春水,怎么弄起逼贱的工商了?以咱家看,一定是有人假冒周顺昌的名声,败坏德行。”
李实撇着嘴,笑道:“孩儿们,听咱家的命令,把作坊给封了!”
“遵命!”
李实手下都是锦衣卫的人,别说一个被罢职的官员,就算是京里的六部尚书,他们也没看在眼里。
一声令下,嗷嗷怪叫着,把作坊包围起来。
领头的锦衣卫百户万通一脚踢开大门,领着头冲了进去。
“锦衣卫公干,都给我老实一点!”
锦衣卫!
三个字就好像定身术一般,听到之后,在场的所有人都颜色大变,手足颤抖。
“谁是管事的?”
一个小老头急忙跑了过来,磕头说道:“小的周仁,拜见大老爷!”
“嗯,你可是这家作坊的主人?”
“这个……”周仁沉吟半晌,说道:“是!”
万通冷笑一声,心中暗骂,文人就是喜欢装蒜,明着办作坊,大肆敛财,还不愿意透露姓名,就让家丁或是亲族出来办事。既然周顺昌装糊涂,也就乐得糊涂。
这时候李实和小太监也都进来了,万通将情况一说,李实点点头。
“咱家是新任的苏杭织造,负责征收税款,你这座作坊,一年能织多少丝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