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严查,看看各个将领手下有多少空饷,靡费了多少军费。其中尤其要严查的就是张恪,老夫刚刚听说,有人参奏张恪收拢大量的夷丁。当年辽阳和沈阳就是因为夷丁过多而丢失的,如今张恪重蹈覆辙,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真记仇啊!”魏广微心里暗暗感叹,辽东军费的确太多,可是查谁也不该查张恪,他一个人收拾掉的鞑子都比其他将领加起来还多,要是没有张恪顶着,只怕京城的大爷们都别想睡踏实了……
理儿虽然如此,可是他只是末位阁老,根本没有说话的分量,只能看着吧。
魏忠贤沉默半晌,最后才缓缓点头。
“张少保公忠体国,咱家觉着他会明白朝廷的难处的,酌情把辽东的军费减一百万两。”
有了老魏的指示,魏广微立刻草拟内阁指令,一边写着,一边暗自感叹:当初魏忠贤是何等倚重张恪,借着人家的手,压住了东林党,结果转眼又对盟友下手,阉宦无情,可见一斑。只是苦了还在鏖战的张少保,不知他能不能闯过这一关……
写完最后一笔,魏广微正要放下毛笔,突然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年轻的司值郎跑了进来,气喘吁吁。
“大喜,天大的喜事啊!”
老魏放下了茶杯,顾秉谦忍不住责备道:“什么事情,值得大惊小怪的?”
“属下知罪了!”司值郎急忙请罪。
“说吧,是什么事情?”
“是,启禀阁老,启禀魏公公,刚刚长生岛送来急递,张少保在长生岛痛击建奴,毙杀老酋努!尔!哈!赤!”
最后几个字,司值郎不由得提高了声音,黄钟大吕一般,震撼在场的每一个人!
老酋死了!
朝廷的噩梦终结了!
……
几位大学士,还有老魏都傻愣愣地站在当场,不会动弹了。
司值郎吓了一跳,心说别把这几位大佬都给吓死了!
“启禀元翁,启禀魏公公,长生岛送来捷报,老奴死了!”
再度说了一遍遍,在场的众人总算是活了过来。
“死了,真的死了?”
魏忠贤突然跑了几步,一把从司值郎手里抢过了奏本,撒腿就往外面跑。
“快去告诉主子,告诉主子啊!”
老魏一边跑,一边大叫着,高兴地发疯。
“公公,反了,反了!”
一口气跑到了午门的魏忠贤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子,转头又跑向了乾清宫。
“主子,主子,老奴给主子报喜啊!”魏忠贤气喘吁吁,扑倒在天启面前,老泪横流。
天启刚刚从木匠房回来,见老魏满头大汗,浑身颤抖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毛都白了,怎么还像小孩子,能有什么好事情?别是哪出了白鹿,哪有了玄龟,什么狗屁祥瑞降世。那玩意没用,朕的江山还是如蜩如螗,乱成一锅粥啊!”
魏忠贤抬起了头,迎着天启的目光,这叫做迎喜,四目相对,魏忠贤鼓足了丹田气,大声说道:“主子,老酋死了,死在了长生岛!”
天启直挺挺坐在了龙椅上,两眼发指,泪水扑簌簌滚落下来。突然他跪倒在地,仰天大吼:“列祖列宗,老酋终于死了!皇爷爷,老酋死在孙儿的手里了!”
天启说完,哭成了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