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自从七八月以来,建奴频频越过三岔河,侦查我方情况,袭扰百姓,抢掠物资,无恶不作。以卑职的观察,建奴随时可能入寇,尤其是八九月份以后,天气转冷,正适合出兵,我们不得不严防死守。”
杜擎对着硕大的地图,讲解军情。在下面坐着几乎所有的武将,从张恪领头,包括张峰、于伟良、刘希伟、孙得功、汤辉,甚至连驻守前线的贺世贤也赶了回来,他一脸凝重,仔细听着。
“永贞,我在前线,我想说两句。”
“伯父请讲!”
“嗯!”贺世贤晃着高大的身躯站了起来,声音洪亮地说道:“自从去年,驻守西平堡以来,整修城堡,招募士兵,严加训练。如今我的部下有三千精骑,一万步兵,看起来人数不少,可是问题一大堆!”
贺世贤痛心疾首地说道:“就拿军械来说,朝廷发给我们的三眼铳和鸟铳全都是破烂货,打机枪就会炸膛,更有干脆就打不响,比烧火棍都不如!如此军备,怎么打仗,我看朝廷的那些饭桶,就是草菅人命。”
于伟良冷笑道:“贺总兵,你又不是第一次遇见这事了,朝廷的那些吃人饭不拉人屎的东西是指望不上了,我看还是从义州拨点军备过去吧!”
张恪笑道:“没问题,伯父,我立刻调一千五百杆火铳给你,外加五十万元,至于军粮吗,我手上不宽裕,你想办法采购就是了。”
贺世贤老脸通红,张恪是他的晚辈,伸手向孩子要东西,怎么都不好意思。
“永贞,你出手大方,伯父自然感激。不过我觉得你应该亲自出手。既然老奴要打来,就集中全力和他拼一下,当初我们在浑河一战打了个平平,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修养,难道还不能一搏吗?”
此话一出,在最后站起两个人,他们正是白杆兵的秦民屏和浙兵的周敦吉。自从浑河大战以后,他们积极恢复实力,参考义州兵的训练办法,苦练精兵。
本来两支军队的底子就不错,如今更是战力暴涨,信心十足,想要报仇雪恨。
“少保,我们愿意充当马前卒,咱们和鞑子拼了吧!”
张恪沉着脸,摆摆手,让两个人坐下。
“大家稍安勿躁。”张恪道:“鞑子吃过了几次亏,他们再度攻击,一定准备更充分,决不能轻敌,须知道骄兵必败!至于第二点嘛,我们眼前的情况不乐观,大宁都司刚刚建立,牵制了至少两万兵力,辽东各地新兵也在训练,尤其是火器,昼夜赶工,缺口还是很大。凭咱们的力量和鞑子硬拼,绝对是胜少败多。”
张恪说的很不客气,在场的众将互相看了看,有心驳斥,可是他们对于张恪的判断还是极为赞成的。
不说别的,张恪要求军队的火器要达到一半的比例,可是除了张恪最亲信的老部下之外,其他军队只能达到三成比例。至于火炮更是严重缺乏,说到底就是时间太短了……
贺世贤脸色铁青,盯着张恪,突然说道:“永贞,你是不是有了妻儿胆子就小了?鞑子要杀过来,我们有什么办法?你不是说要做钉子户,寸土不让吗?怎么如今胆怯了?”
“贺总兵!”刘希伟越听越不对味,急忙说道:“少保只是说了说实情,又没真的害怕了鞑子!我知道你久在前线,压力很大,可也不至于胡乱发火啊?”
“唉!”贺世贤抱着脑袋,唉声叹气。
“我是着急啊!鞑子的统治眼看越来越稳,照这么下去,光复辽沈,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贺世贤悲愤不已,其他人都默默低下了头,心里压着大石头,呼吸都困难了。秦民屏和周敦吉凝眉瞪眼,显然还想拼命,张峰不停搓着手,吴伯岩和乔福他们紧紧盯着张恪,希望他能拿出办法。
“贺伯父,小侄并非怕了鞑子,也没有忘记光复故土,而且小侄已经有所行动了!”
“真的!”
贺世贤高兴地站起,笑得合不拢嘴,说道:“永贞,我就知道你有办法,赶快说说,从哪下手?”
“伯父,你们都随我来!”
张恪带着大家到了书房旁边的屋子,里面空荡荡的,只是在屋子中间有一张巨大的沙盘,囊括整个辽东,包括朝鲜,山东,蒙古。
无论是高山,还是海洋,城池,河流,一一呈现在眼前,令人忍不住叫绝。
张恪走到了沙盘的前面,拿起了长长的指挥棒,指向了紧紧毗连大陆的长生岛。
“就是这里,实际上我早有所安排,如果成功,今天冬天鞑子就会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别说打我们,就连自己的屁股都擦不干净。”
……
也许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张恪下断言的时候,正好一场风暴从辽东刮了起来。
石门关耸立在山峦之中,清河蜿蜒而过,顺着河流向上五公里,就是一座白银矿坑,从洪武年间,这里就开始采银,一直延续了两百多年。
就在三个月之前,差不多有一千多人,被送进了山中,加入了矿工的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