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驾,驾!
车夫拼命挥着鞭子,在马屁股上留下一道道痕迹,战马对于士兵来说,就是兄弟,心意相通的兄弟,他知道它已经尽力了,可是还想榨出哪怕是一点多余的体能!
军情如火,含着泪,无情地抽打战马,车队碾过厚厚的积雪,艰难前行。
“不好了!”
突然有人惊叫,原来是战马脚下打滑,翻倒在地上,车夫的左腿被车辕压住,清脆的一声,骨头碎裂,车夫疼得昏了过去。
“大人!”
吴伯岩急忙跑到了张恪的面前,风雪太大了,他们只能扯着嗓子嘶吼。
“怎么回事,不许停下来。把车推到道旁,不要管了,明天之前,我们必须赶到营州,无论付出多少代价!”
本来张恪还打算休息一下,恢复体力,半天的路程很快就能赶到。可是风雪比想象的还要大,有些地方,深度几乎过了腰。速度一下子打了对折还不止。
千算万算,张恪也算不到老天爷会成为最大的阻碍,按照眼下的情况计算,赶到营州差不多要到明天早上,而且展开阵型,发动攻势又要一些时间。
而大哥那里绝对等不得,失去了火器,义州兵的战斗力削弱一半不止,若是鞑子借机攻破营州,全盘的算计都要落空了!
“大人,车驾太重了,卑职以为还是抛了所有坛坛罐罐,用最快速的速度赶路!”
“不行!”
张恪真有这个冲动,可是他还是摇摇头:“这么大的风雪,我们的火铳也没法用,如果没有偏箱车,光是步兵,面对鞑子的骑兵,就等着被屠杀吧!”
“这……”吴伯岩眼珠转了转,突然说道:“大人,要不这样吧,卑职领兵先去。”
“你?”
“嗯!”吴伯岩用力点头,说道:“大人,给我五百士兵就够了,这样的天气,鞑子一定属于防卫,我们就算拼光了,也要牵制住鞑子,保住营州。大人您只管从容备战就是,等到风雪小了,给鞑子致命一击!”
吴伯岩平时挺滑头的,这时候竟然主动承担风险如此大的任务,不由得让张恪另眼相看。
“大人,属下也是当年也是鞑子的奴隶,有仇口呢,这个报仇的机会就给属下吧!”
“嗯,一切小心!”不是婆婆妈妈的时候,张恪点头同意,立刻挑选了五百精兵。
这五百人只带了一百火铳备用,其余全都装备一长一短,一条枪一把刀。吴伯岩带着头,换上了滑雪板,和后世的形状几乎没有区别,只是材料变成了柱子,使用细绳捆在脚上,辽东的士兵多一半都会使用。
大家猫着腰,尽量减小迎风面积,手脚一起用力,在厚厚的雪地上飞驰而去,速度竟然比战马还快。
“唉,到了最后,还要把胜负寄托在这支小部队的身上,也不知道是福气还是悲哀!”张恪苦笑着摇摇头。
“杜擎。”
“属下在。”
“蓟镇和宣大有消息吗?按照时间计算,他们的士兵也该进入草原了吧!”
张恪的话没头没脑,不过混的久了,杜擎自然能猜出他的心思,张恪是担心营州失败,就要联合所有明军力量,和鞑子血拼。到那时候,只怕长城外的移民都要倒霉,当然,鞑子也绝对不会是赢家,大不了两败俱伤!
“大人,王象乾老总督派了喜峰口参将满桂领兵三千出关策应,按照时间计算,应该不远了!”
满桂?
听到了这个人名,张恪眼前一亮,如果没记错,这位可是辽东的名将,虽然还没有大放异彩,可是本事不差。只是三千人马太少了些,王象乾年纪太大了,进取心太弱了!
“那宣大那边吗?他们的人马可不少。”
杜擎一摊双手,苦笑道:“大人,问题就在宣大这边,一点消息都没有!”
“哼!”张恪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拳头攥得咯蹦蹦作响,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熊廷弼!想袖手旁观,看老子的笑话是不是,我偏不让你如意!传令!”
杜擎身体不由一震。
“让弟兄们加快速度,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鞑子得逞!”
……
有人计算过,战争中九成以上的时间都用在行军上,真正交战的时间反而是很短暂的,有些人还没看到战场是怎么回事,战斗就结束了。
对于吴伯岩来说,就是如此,拼了老命,身上几乎被雪片覆盖,肌肉都冻僵了,嘴角抽动几下,竟然一点什么都发不出来。
“娘的!”
吴伯岩狠狠论起巴掌,抽了自己两个耳光,旁边的弟兄都吓了一跳,以为大人冻得疯了。两巴掌还真管用,吴伯岩的脸蛋红肿起来,疼痛的刺激,让他恢复了精神。
在他的面前,黑压压,雾沉沉一大片,看不到边际,就是鞑子的营盘了。从更远的地方,隐隐约约有喊杀声传来。
吴伯岩不由得一阵轻松,看来营州还在。
张峰好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