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若光说完,不少难民都流下了眼泪,他们要的不多,就是活下去而已!哪怕把大半收入都给了地主也无所谓!
张恪转头看着榆树村的百姓,说道:“那个徐老爷和你们怎么说,你们是不是欠了银子?”
常四爷他们默默低下了头,张恪冷笑道:“怎么不说话了,甘心让出田地了?”
“不!大老爷,地是我们的命根子,可不能拿走啊!”常四爷情急之下,滔滔不断,把经过也说了一遍。
原来去年大旱,榆树村全都歉收,原本三成五的田租,大家只交了一半。本来还想着今年老天开恩,有个丰收年景,好把欠的租子还了,谁都不想拿喜儿抵债不是!
可是刚刚到了五六月份,徐老爷就派人来通知他们,一个月之内交齐拖欠的租子,不然就收回田地。
大家伙都种了几十年,根本不信徐老爷会强制收回去,结果等来等去,就等来了一帮难民,来抢他们田地。
双方都把情况说完了,眼巴眼望看着张恪,希望青天大老爷能给个裁决,到底田地归谁,几千口人的性命就系在一念之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哈哈哈!”张恪笑了几声,突然问道:“你们以为弄到了如今,是谁的错误!”
“当然是他们!”熊若光和常四爷同时伸出了手指头,毫不客气指向了对方,两边的人又开始大眼瞪小眼。
“你们就没有看出来,这是一招驱虎吞狼的计策,你们都被骗了!”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张恪瞬间抓到了双方的关键,把西洋镜戳穿。
在背后操纵双方的争斗的就是那个徐老爷!
无数难民涌到辽西,人多地少,坐拥大量田地的地主就看到了发财的机会。难民们一无所有,急需安家,哪怕再苛刻的条件也要接受……才有了六成田租的天价!
要知道在北方很少有超过五成田租的。
有了难民这样的廉价劳动力,原本的佃户就成了眼中钉肉中刺。徐老爷就采用逼债的方式,逼着他们放弃土地,接着怂恿难民抢夺土地,双方撕破脸皮,徐老爷却坐收渔翁之利,端得好手段!
王化贞也想明白了关键,他气得怒火中烧,脑门上的包又大了好几分!
“混账!为了一己之私,竟然挑动百姓争斗,他是想天下大乱吗!无耻,真无耻。”王化贞对着褚海天大声说道:“你马上调两百精兵,去把什么狗屁徐老爷抓来,我要亲自审他!”
“遵命!”
褚海天转身离去,两边的百姓也都傻眼了,张恪向他们解释了一下缘由,大家伙恍然大悟,顿时气得咬牙切齿,姓徐的简直太不是东西,大家都被他耍了。
这些天械斗双方都死了人,这笔账全都该记在徐老爷的头上。
“青天大老爷,您可要给我做主啊!”
张恪点点头,笑道:“眼下有件比处置徐老爷还重要的事情,要咱们一起商量。你们说说,田地该怎么处理?到底租给谁?”
熊若光眉头紧锁,实际上作为一个老牌地主,他也隐约猜到了徐老爷的打算。可是由不得他们选择,要是没有田地,不饿死也会冻死。
即便是冒险进关,一样生路渺茫,说不定半路途中就没了性命。
“大人,恕学生直言,徐老爷的做法虽然卑鄙,可是眼下情况如此,他手里有田地,我们都要仰仗着他,自然,自然就该价高者得!”
常四爷一听,顿时翻了白眼,怒道:“我们这么多年,都是三成五,凭什么变成六成?再说了,朝廷徭役赋税不断,你们以为交了六成,就能剩下四成?当官的有那么好心!”
常四爷脱口而出,一想到张恪和王化贞都是当官的,打击面太广,老头吓得一吐舌头。
张恪倒是没在乎他的不敬之意,反而语重心长说道:“田地就这么多,给你们他们饿死,给他们你们饿死,要是一方一半,搞不好全都饿死!”
王化贞也叹道:“手心手背都是肉,本官看看,能不能再找出土地。”
“世伯,多了一倍人口,百姓争地,士绅地主借机哄抬地租,敲骨吸髓,不只是榆树村一地,怕是各地皆然。”
张恪说着,突然对着两边的百姓笑道:“乡亲们,听懂了吗,地主是吃定你们了。”
熊若光身旁的年轻人站了出来,脆生生地问道:“大人,你可有办法?”
“有!”张恪笑道:“不过这个办法却有些危险,我有一片田产,大家敢去,只收一成租子,耕种三年土地就是你们的,而且我还提供种子耕牛,帮你们建造房舍……”
还没等张恪说完,难民们眼睛都红了,大声喊道:“大人,哪怕是刀山火海,俺们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