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费扬古万万想不到明军能知道他们的行踪,而且还跑到草原上伏击!更令老家伙惊掉下巴的是明军的攻势竟然如斯凶猛。
三十多个白甲,六十多个马甲,再加上不少弓手非死即伤。透过芦苇的遮挡,依旧能清楚地看到后金的精锐,引以为傲的勇士挤在一片狭小的地域,被打成了筛子。侥幸没有受伤的,伸出通红的血手,声嘶力竭的吼叫。
叫声听在安费扬古的耳朵里,他的眉毛都立了起来!
大金兵所向睥睨,何时吃过这种亏,老家伙手抓着刀柄,就想亲自冲出去。不过他一转眼,看到了身旁同样变颜变色的歹安儿,顿时有了主意。
“歹安儿台吉!”
“特使大人。”歹安儿躬身说道。
“台吉,蒙古勇士大显身手的时候到了,你还不杀上去,砍了这些明军的脑袋吗?”
歹安儿心里暗骂,老家伙太无耻了,对方火铳那么犀利,金兵怕了,难道他就不怕吗!当然歹安儿还有求于安费扬古,不敢明着拒绝。
“特使,大金兵天下无敌,打得明军狼狈逃窜,我还是替您压阵……”
啪!
两个人正在互相推诿,突然猛地甩头,只见距离他们不到十步,有流弹射中了精骑的脑袋,顿时头颅就像烂西瓜一样,四散崩裂。
一块温热的脑子正好拍在歹安儿的脸上,安费扬古和歹安儿的脸上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骇然表情。
他们距离战场差不多有一百多步,明军的火器竟能射得这么远,还让不让人活了!
安费扬古也急眼了,以命令地口吻说道:“歹安儿台吉,你先挡着明军一阵,老夫立刻整军再战。你要是敢推脱,大汗再也不会帮你了!”
歹安儿一下子被戳中了痛脚,他的确需要老奴的帮忙。
“好!”歹安儿咬着牙说道:“特使,你可不能失信,一点要上来帮我!”
安费扬古点头,他招呼着建奴向后退,歹安儿挥动手里的弯刀,大声喊道:“孩儿们,给我冲!”
……
蒙古士兵嗷嗷乱叫,冲了上来。
张恪看着他们,微微冷笑,脚下就是他们的坟墓,来多少死多少!
“射击!”
枪声响起,如同爆豆。冲在前面的蒙古兵只觉得眼前闪过一片火光,身体好像被重锤击中,瞬间就掉到了马下。
蒙古骑兵还不如建奴,普遍只有一身皮甲,在六七十步之外,被火铳击中,铠甲就像是纸糊的一般脆弱。即便是没有打穿,巨大的动能也不是人体能承受的,筋骨断裂,脏腑被击碎。
他们张开大口,喷出暗红色的血液,里面夹杂着一块块的血块,惨叫着摔倒下去,等着被后面的同伴踏成碎片。
张恪在战线上只安排了三排火铳手,后面跟着三排长枪手。并不是他自负,而是有充足的信心,天津的战斗让张恪越发的清楚,在排队枪毙面前,任何勇敢都是虚妄的,不付出五倍的代价,休想冲破火铳的拦截。
“射击!”
随着指挥官嘶哑的吼叫,枪声又带走了一排鞑子。第一排的火铳手射击之后,迅速退到最后,装填弹药。第二排的火铳手也是如此,他们咬紧牙关,专门瞄准那些冲在前面的鞑子,只要杀了这些悍勇的,剩下的就是小菜一碟。
叩响扳机,火绳点燃火药,一团火光,铅丸喷吐而出。射击士兵只觉得身躯一震,而对面的鞑子却迸出绚烂的血雾,一个个痛苦地嚎叫着,无力地死去。
三排火铳手射击完毕,差不多将近两百名鞑子骑兵被干掉,原本密集的队伍顿时稀疏起来。
冲锋不过一刻钟而已,如此残酷而高效率的屠杀,简直让歹安儿目瞪口呆。
有些蒙古人还不服气,他们拖着重伤的身躯还向前冲锋,结果撞在了密密麻麻的长枪阵上,一个个身躯被戳穿。士兵们用力把他们的尸体挑起来,大声地欢呼。
明军的嚣张似乎又激怒了鞑子,又有上百骑兵蜂拥上来。
火铳手们重新装填完毕,追魂的枪声又响起来。没有任何意外,伴随着大片的硝烟,一百多名骑兵被彻底吞没,他们的生命画上了句号。
最后仅剩不到十个鞑子骑兵仓皇向后逃窜,歹安儿的勇气骄傲全都没了,他只能带着自己的残兵败将,祈求安费扬古的庇护。
“没了,没了,都打没了!”歹安儿好像受气的祥林嫂,碎碎叨念着。
“嗯!”安费扬古重重吐了口浊气。
他一直在观察着战斗,对面明军的火器的确犀利无比,可是更让老家伙恐惧的是明军顽强的纪律,强悍的作风。
其实明军不乏好武器,只是根本没有拼命地勇气。将领把家丁视作私产,根本舍不得拼命,而那些普通士兵吃不饱穿不暖,更没有战斗的信念,因此明军才一冲就垮。
而眼前的明军凶悍无比,金兵冲来,他们不光不跑,还迎着杀上来。有一群人用标枪手弩,大量屠杀骑兵,接着用长刀专门砍马腿,杀得蒙古人爹妈乱叫,狼狈逃窜!
明朝什么时候多了如此凶猛的部队?
放在平时,安费扬古绝对不会硬碰硬,可是这次他带着贝勒硕托,好不容易从大明的京师带出来,要是死在了他的手上,该如何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