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当空,朱雀大街上,却是尸横遍野,隔着几条街似乎都能闻到那股子浓重的血腥之气,到处是大片大片的血迹和死得极惨的尸体,只有那一顶残破不全的轿子静静地立在远处,沈奕舟来到的那一瞬间,双腿不听使唤般扑通跪在了地上,顾惊鸿、南栎几人都嘴角挂着血,紧随其后跑了来,看到眼前的场景,也全部顿住了。
“凌月”“小姐”,水玉楼瞪大了眼睛,冲上前去,景七也飞奔过去,待京兆府尹接到消息带人赶到的时候,就见当朝太子、奕王殿下、南王世子和十三皇子等一堆有头有脸的人物,在疯狂地扒拉尸体,他们一行人前前后后将所有的尸体都翻了几遍,可是并没有发现那个熟悉的人,“这里”,贺兰棋闻讯赶来,也加入了搜寻,却在离这群尸体的不远处,发现另外的两具尸体。
听见他呼喊,沈奕舟几人踉跄着奔了过去,安嬷嬷的尸体倒在一旁,双目圆睁,早已冷透,水凌月匕首在月光下闪着光,直愣愣地钉在地上,下面是一大片的血泊,那血就在安嬷嬷身边,却不是安嬷嬷的。
“如果这血属于另一个人,那这人,一定受了很重的伤”,贺兰棋有些难以置信,虽然他不想这么说,可事实如此,水凌月的匕首是凌景岚送给她的,非死不会离身,可如今它却被随意丢弃在这,是否说明?“不会的,不会的,阿姐不会有事的,不会的”,南弦率先崩溃,他不敢想,这些血是来自水凌月,他大喊起来,情绪失控,顾惊鸿上前一掌劈晕了他。
南羽始终不敢上前,他远远地躲在人群后,忽然也发了疯似的往远处跑去,沈奕舟就那么呆呆地看着那一片血迹,忽然颤抖着手伸过去,捏起了一条断掉的银链子,南栎一看,顿时惊恐,因为他太熟悉了,那月牙形的长命锁和它的主人一样早已不知去向……这一晚,盛京城里,无人安眠。
天亮了,一年一度的月夕节到了,可大街小巷却没有往年热闹,甚至有些荒凉,无人行走,也无人当街买卖,整个盛京城里,一派凝重肃杀的景象,全然没有过节的气氛,全是因为昨晚的一场刺杀。
朱雀大街明目张胆当街刺杀公主,无疑轰动了整个朝野,天子脚下,戒备森严,平常素日连杀人案都少,更何况这种当街杀人,杀得还是当朝公主,这无疑是挑衅,藐视皇权,明仁帝得知消息后,当场晕了过去,醒来以后,直接斩了当晚城里禁卫军的统领。这次刺杀一看是有备而来,因为他们在朱雀街的另一条小巷里,发现了近二十个当夜巡逻的兵士尸体。
“封闭城门,给朕挨家挨户地搜,找不到凶手,你们通通提头来见,”明仁帝拍着桌子怒吼道,一众大臣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地跪着:“昨天不是跟你们在一块么?她出事的时候,你们在哪?在哪?”中间跪着的是全部当晚参加水凌月寿宴的人,除了被打晕的南弦和一回宫就发了高烧昏迷不醒的南羽,沈奕舟一行人都在这了,好好的一次小聚,结果寿星却下落不明,其余的人却是最后才赶到的,这事怎么看都有点奇怪。
沈奕舟,水玉楼连同凌景岚几个都已伤心过度,就一个清醒的南栎,也从震惊里还没回神,而且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跟明仁帝解释,天子脚下,公然劫杀嫡公主还是在月夕节这样举国欢庆的时候,已经让朝廷面子里子全都丢尽了,若是此时他在告诉明仁帝,水凌月是个假的,所有人都被骗了,到时会是什么结果,恐怕得以血流成河收场,所以他不能说,绝对不能说,久久无人发话,明仁帝显然在气头上,根本来不及多想,直接点人:“太子你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南栎犹豫了一下,一旁的南锡先发话了:“父皇,眼下不是追究事情来龙去脉的时候,还是找到皇妹的下落要紧”,他昨天半夜接到消息的时候,也吃了一惊,朱雀大街的情景着实令人触目惊心,也不知水凌月怎样了,撇开两人阵营的不同,他还是很欣赏这个女子的,若是她就这么死了,实属一件憾事。
“你,你,你们都去,任谁给朕抓到凶手,不论死活,朕赐他封侯为王”,明仁帝金口玉言,众位大臣面面相觑,但还是异口同声地应下,不过有多少人会去真心查还得另说,毕竟刺客如此凶悍,万一查多了,惹急了,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着实有点亏,和荣华富贵相比,他们更惜命。
“回殿下,金家众人已经全都抓回来了,他们说自从金玉莹入狱,他们就断了联系,实在不知是何人从天牢里救出了她”,长青来报,那一日安嬷嬷不远处的另一具尸体是金玉莹的,是谁放出了她这个天牢死囚,又是谁谋划了这场刺杀?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张无形的大网,张牙舞爪的困住了他们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