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凌月本来还挂着皇家书院的闲职，过了年，事情多，结果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去，待在宫里左右无聊，便央求着明仁帝要出宫，后者拿她没办法，只好同意，沈奕舟自然而然变成了护花使者。

如今皇家书院的学子也好，夫子也好，见到她一个比一个客气，“如今你可是名副其实的小公主了，多少人宠着你”，柏霏拉着她的胳膊，两人又在书院的菜园里“荼毒”。

“还不是鸟笼里的金丝雀”，水凌月嘟了嘟嘴，柏霏看着她的模样，也知她在宫里恐怕过得艰辛，犹豫再三还是要问一句，毕竟这是容司晨千叮咛万嘱咐的事：“月妹妹，听闻你与奕王殿下还有婚约在身，若是，若是，若是……”

柏霏一连说了三个若是，水凌月却是猜到了她的意思：“霏霏姐姐这么吞吞吐吐的可不像你，是不是司晨哥让你跟我说，若是我决定做回玉潇公主，履行婚约，就早点和墨白说清楚，别看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对么？”

柏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虽然不是原话，意思却是差不多的，“霏霏姐姐，放心吧，婚约一事，寻个机会我会跟父皇提的”，她想好了，哪怕她真的是南樰，既然命运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改变了她作为玉潇公主的生活轨迹，那她说什么也不会按照既定的路线再走下去。

竹林之后，沈奕舟将她们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缓缓攥紧了手，难道在她心里连他的一点位置都没有么？

将柏霏送回容府，水凌月带着好些瓜果回了皇宫，沈奕舟则不得已充当了免费劳动力，普天之下，能让奕王纡尊降贵到这个地步的也只有她了。

送她到后宫门口，天色已晚，他不便再进去了，眼见着安嬷嬷她们早已等在那，他将带回来的东西一一交给了她们，水凌月道：“今日多谢殿下了。”

“凌月，你不必与我如此生疏，叫我名字就好，反正将来你我都是一家人”，沈奕舟道，“殿下，过往种种我已经不记得，这婚约……”水凌月深深吸了口气，既然他说了，她觉得有必要说清楚，可是沈奕舟却是打断了她的话：“没关系，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沈奕舟的样子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架势，水凌月其实还想问一句：“沈奕舟，你小时候有没有跟我说过，《洛神赋》的一句诗”，这些天，明仁帝、南羽和南栎一有空就在她跟前念叨以前的事，她还是没有印象，可脑子里却有一个模糊地舞剑的身影，是个白衣少年，他念了一句诗：“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过往种种，她只记得这一句。

晚上，水凌月泡在浴桶里，安嬷嬷在旁服侍，不得不说，她真的是无可挑剔的一个人，脾气好，事无巨细，将瑶光宫里外的人也好事也好打点的妥妥当当，倒省了她的麻烦。

“公主，你和奕王殿下生疏了不少”，沈奕舟没事就来瑶光宫，反正有婚约在，也没人会说些什么，可是她整日跟在水凌月身边，却是看得明白，水凌月的眼里对沈奕舟有朋友之谊，唯独没有男女之情，而且常常望着一把剑发呆。

“有么？总得避嫌吧，要不南锦瑟又该找我麻烦了”，水凌月敷衍了一句，“公主，老奴知道，这十多年没见，生疏是应该的，不过奕王殿下真的是万里挑一的人中龙凤，您可不要白白错过了，”安嬷嬷循循善诱，皇家女子的悲哀莫过于荣华富贵是真的，可有时要为社稷牺牲也是真的，所以像南樰这样，能得一人所爱，有一门体面的婚事真的很难得，更何况对方还是沈奕舟这样的人。

“我知道他很好”，水凌月嘟囔了一句：“可我遇到了更好的”，安嬷嬷转身去取衣服，并没有听到后面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