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珂入宫见驾,在太极西堂,跟小皇帝司马衍密议了一个下午。
次日一大早,司马衍便让谒者传旨给右第三品以上的大员,前往太极西堂议事。
太极西堂之内,三十多名三品以上大员,挤满了整个大殿,唯独缺了丞相王导。
王导前夜急怒攻心,又在跪拜请罪时受了凉,此刻正卧病府内,只能告假。
司马衍见其余人皆已到齐,便当众宣布了关于司马珂拜左将军、都督中央军事、假节,封历阳县公之事,同时宣布其他与司马珂商议好的任免变动。
左将军,虽然仍然是右第三品,但在武将头衔之中,仅次于开府诸将军,距离开府只有一步之遥,按照头衔比庾亮的征西将军还要高。当然,宗室的头衔高也是正常的,像司马衍的叔父司马冲拜车骑将军,其实也只是个虚衔。
假节,虽然是持节之中最低的档次,但凡是持节者便是右第二品的官阶,这个就像庾亮的征西将军只是右第三品,持节便提升为右第二品,如果开府仪同三司便是右第一品等同三公。
最重要的还是都督中央军事,意味整个中央军都将在司马珂的掌控之下,王导彻底失去了中央军的兵权。
当司马衍宣布完毕之后,整个大殿内一片静寂,没有人应声。
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不到半年时间,由右第六品的骑都尉,一路加官进爵,成为右第二品且掌控数万中央军的大佬,众人心中自然是不服。除了嫉妒司马珂晋升过快以外,最重要的还是不服宗室力量借机崛起,毕竟这才是影响各大世家的利益。
自东晋建立以来,皇帝好摆弄,才是最符合士族的利益,这是南北各士族之间的共识。如今司马珂手握重兵,无异于是让宗室力量崛起,成为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尤其是宗室力量又得到皇帝的支持,占据了大义的制高点,更加对各士族的利益产生了巨大的冲击,又以北方士族为甚。
但是对于南方士族来说,若是在东晋建立之初,自然是不愿意看到宗室力量过于强大,但是这么多年来,南方士族一直被北方士族压制,对于宗室的崛起,反弹心理就没那么严重了。而如今,司马珂扶南制北的策约,有意拉拢南方士族,加之司马珂这一通人事变动,将几个南方士族的子弟全部拜为军司马,使得南方士族更是对司马珂的崛起皆持欢迎态度。
故此,那些脸上写着大大的不服的官员,都是北方士族。
但是没有办法,一个是位居九五至尊、一心要正君威的天子,一个是战功赫赫、杀伐果断的无敌战将,都不是给他们现在能得罪的。唯一能发声的应该是北方士族的主心骨丞相王导,偏偏又因病缺席,众北方士族官员纵然不服,却也不敢吱声。
见得大家皆无意见,司马衍便传令让中书监起草诏书,就此定了下来。
随后,众官员向司马衍告退,陆陆续续走出太极西堂,司马珂是最后一个出来的。
出了太极西堂,便见得尚书令陆玩正在门口等候自己,满脸的笑意,司马珂也微笑相迎。
吴郡四姓,是当初赏菊文会之后,第一批派出子弟拜访司马珂的,如今不禁陆氏多名子弟得以进入羽林郎,其子又被司马珂征辟为军司马,自是与司马珂亲近了许多。
陆玩笑吟吟的一拱手:“君侯府上之瑶池玉液琼浆,下官尝饮过一次,惊为人间仙酿,至今念念不忘,故斗胆请君侯再予赐酒一坛。”
司马珂哈哈一笑道:“既是陆尚书所请,莫说一坛,便是多得几坛,也是无妨。”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的走出禁宫,在其他北方士族如蔡谟、诸葛恢等人眼里,自又别是一番光景。对于他们来说,意味着宗室与南方士族之间,已经开始正式联手。
左民尚书诸葛恢满脸感慨的望着司马珂和陆玩的背影,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丞相误用赵胤等人,如今元气大伤,对我等来说,以后恐怕要艰难了。”
五兵尚书蔡谟冷笑一声道:“赵胤乃武将世家,虽然横行无忌,但是终究不是鲁莽之辈,此次叛乱恐怕事出有因,未尝不是上了新晋左将军的圈套。”
诸葛恢脸色一变,问道:“此话该当何讲?”
蔡谟轻轻的说道:“据宫里传闻,赵胤叛乱前夕,三位公主便已各乘朱轮马车,先出禁宫,再出外宫,一直进了乐游苑。公主既已预警先离,何况天子乎?这中护军赵胤,是彻头彻尾的被人算计了!更有甚者,屯骑校尉匡术,率兵马前来攻袭历阳县侯府,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羽林骑便已列阵而来。”
诸葛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