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箭雨终于从天而降,赵军们顿时便一片片地倒了下来。
很快,陈留城头上便响起了绵绵不息的哀嚎声。
城楼羯人士卒,不但身穿铁甲,又迅速的躲到了垛堞之下,中箭的并不多。那些汉人老卒们,一边迅速躲到垛堞之下,一边喊着“避箭”,但是为时已晚。
既没有铁甲、盾牌护身,又缺乏自保经验的辅兵们在晋军弩箭手的箭雨下遭到了重创者居多,守在城头的密集如云的新兵,至少有上百人倒在了血泊中。
看到这冷酷而又残忍的一幕,羯人士兵们却无动于衷,甚至没有半点提醒,对于他们来说这些汉人辅兵的命,不值一提。
等待一轮弩箭放完之后,羯人士卒们顿时便从垛堞后面,从盾牌下站了起来,一个个昂着脑袋张大了嘴巴,一边将自己的胸脯拍得嘭嘭作响,一边向着城下的晋军弓箭手疯狂咆哮,大声示威,少量赵军弓箭手则趁机挽弓搭箭,回敬晋军。
一轮箭雨射罢,晋军弩箭手也很快就撤回到了后阵。
轰隆隆~
下一刻,阵前列队的晋军甲士便向着两侧呼喇喇地散了开来,旋即数千名晋军便从阵中蜂拥而出,在他们之前,是数十架庞然大物,正是投石霹雳车。
投石车在众晋军的推动之下,缓缓向前推进,在他们的身后,又有无数的精壮之士,推着一车车的巨石跟随其后。
“将军快退!”张貉身边的亲兵们大惊,急忙拥着张豺退下城楼。
未久,隆隆的战鼓声,冲天而起,直震得陈留城上尘土滑落。
仅仅只是那战鼓声,便将城头的赵军吓得脸色惨然,惧意如焚。
三通鼓过,战鼓之时,骤然转急。
那是攻击的号角。
随着阵前大旗的向前一指,轰击陈留的命令,正式下达。
呼呼呼~~
刺耳的破空之时,瞬间填满了耳朵,视线之中,数十枚巨型的石弹,几乎在同一时间腾空而出。
无数的石弹划出曼妙的弧线,如陨落的群星一般,向着陈留城头狂轰而下。
轰!轰!轰!
数百枚石弹,瞬间轰落。
女墙崩毁,城楼坍塌,嚎声大叫,转眼之间,陈留主城已淹没在了漫天而起的狂尘之中。
晋军阵中,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喝彩声。
数十架投石机一刻不停,不断的向敌城任意的投射,倾盆而下的石雨,将陈留城化做了一片修罗地狱。
半个时辰的轰击,两千多块巨石,轰在了长不过四五百步的主城城墙上。
石弹耗尽,炮声渐息,这恐怖的攻击终于落下帷幕。
狂尘渐落,陈留城重现面貌。
木质城门楼已受损,厚筑的城墙,到处是坑坑洼洼的凹痕,半数女墙已然被削平。
赵军凄惨的嚎叫声,响彻了城头。整座陈留城的城头,已是面目全非。
但是那些羯人却从尘埃中站起身来,带着满头满脸的灰尘,甚至是满头的鲜血,对着城楼下肆意的叫嚣着,如同野兽一般嚎叫。
晋军不留羯人活口,羯人也一向悍不畏死,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谢尚望着城头上的羯人,不禁也摇了摇头,饿起来能吃人肉,狠起来能屠城的野兽般的羯人,拼起命来岂是那么容易收拾的。
从现在情况来看,要想攻破陈留一带的防线,必须智取,若是强攻,恐怕自己的大军也要损失大半,这绝对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红日西坠,残阳如血,天色眼看就要黑了,谢尚满脸无奈之色,只得下达号令,让大军退出三里之外,就地扎营休息,埋锅造饭。
呜呜呜~
收兵的号角声响起,陈留城头上居然响起了羯人如同得胜般的欢呼声。
接连数日,谢尚发动了数次攻城之战,都遭到了赵军的顽强抵抗。
晋军的弩箭威力再强,但是赵军在掩体的掩护之下,受到的伤亡是有限的,而羯人的悍不畏死,才是最大的阻碍。
为此,谢尚绞尽脑汁,想尽了一切进攻的办法,效果微乎其微,赵军的防守几乎是滴水不漏,不管用什么办法,一旦到了赵军的百步之内,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至于烧拒马、挖地道等奇袭战,对于张豺这样的经验丰富的老将,同样是起不到效果。
陈留之战,就这样僵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