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天生圣人,所以为世道计也……”
洋洋洒洒四百余字,即刻写满稿纸,略一修改后,这才将两篇文章放好,翻牌入完厕,此时所有同考要么在埋头书写,要么在摇头沉思。
只是这个考排里并没有相熟的人,南直隶府试不比县试,人太多了,分到一起的可能性很低,他也收回目光。
然后又去水缸处,打了些水,这才回到考棚里。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每次当场写完一篇文章后,他往往是看不出好坏,只有等一会,转移了注意力,再回来看,总能看出一些理解来。
更重要的是,这正式的答卷纸就两张,一题一张,再无多的。
不是稿纸,写错了还可以再换,写错就是错了,只能在卷上改,要是改动太多,还容易被扣卷面分,因此在落笔前,务必确认再三。
此时再将草稿上的两篇文章逐一读几遍,觉着文章并没有大的问题,最后又检查了一遍错别字,以及避讳字。
“不对!”
“诚能百亩而彻,恒存节用爱人之心。”
“没有避讳!”
虽然考试明文规定只需避讳皇帝的名讳,但像主副考官,以及自家父母的名讳也不能用,不然主考官也不会录你。
避讳是重中重的事,只要扣个不敬的名头,文章再好也不能中。
大周皇帝的名讳最好避,因为几乎都是生僻字,有的还是额外造出来的字。
但像这些主副考官的名字,却要重点注意,这点考前的晚上,卫姐姐就与他强调过一遍,哪些字是需要避讳的。
这彻字,正是祝彻,主考官之名。
避讳有三种办法,一是空格不写,二是通假字,三是抽笔画。
空着不写,这句意就不完整,他一时两会也找不到合适的替代字,想了想决定用抽笔画来写,就是将这字的部分笔划省去,不写全字,这样字是残缺的。
这样阅卷时主考官不仅能明白句意,还能知道他是在避讳,自己得到了尊重。
全部检查妥当,他这才将两篇文章一字一字地誊抄上去。
写完后,比上回县试时用的时间还短。
主要是有了经验,时间分配上,更加合理一些,晾干答卷,小心收放好。
这回他没再睡觉,吸取了上回的教训,独自坐在考棚里发呆,发呆久了,就容易打瞌睡,可是对面的那几位考生,也有在睡觉的,却不见有考官过来。
是不是考生太多了,主考官根本不会一一巡视?
挨到中午,军士送来饮食。
一个粗瓷碗盛着半碗发黄的米饭,上面盖了一份煮的烂乎乎的白菜。
嗅了嗅气味,好家伙,原味的,一丝油火味都没有。
“呸,呸,这什么米!”
他吃了一口米饭,这味道不仅呛嗓子,还硌牙,“这是黄芽米!”
想想也是,供给四五千人的伙食,怎么可能好到哪去,更何况仅一项伙食开支,这经手官吏就能挣不少钱,只要不闹出事,就没人管。
沉年的黄芽米要么是收割不及时,泡了水变黄的,要么是盛放时间太久发黄的,米质很差,吃起来跟稻草一样。
只是这黄芽米里还有沙石,这群人真是贪的毫无底线!
此时也传来,不少考生的唉声叹息,大多数考生的家庭条件都不会太差,至少都是衣食足的人家,平时肯定不会吃这么差的饭食。
真正吃不起饭的人家是不会读书的,当然家道中落的除外。
他将碗扔回盘子里,一口不吃,此时才觉得卫姐姐考虑周到。
就想着若是日后得中,多少还得感激人家一番。
他早上吃的多,中午并不算太饿,忍一忍到黄昏就好了。
挨到下午,肚子竟不觉得多饿,只是让他有意外的是,同考场有个考生拉了肚子,连续跑了数次毛厕,走过他的考棚前时,整个人都是勾着腰走的。
幸好自己没吃,若是以前就吃差的,现在吃这些没太多问题,但一向吃好的,再吃这些,肚子能好才怪了。
总算煎熬到黄昏,交卷,离开考棚。
“唉,我真倒霉,考棚是个坑号也就算了,那谁谁排不上毛坑的队,直接在我考棚前拉了。娘的,直接把整当场我吐了,好在没吐到试卷上,不然我非得……”
一位考生半身衣服都染了奇怪的颜色,此时遇到相熟的,开始抱怨些来。
“你这还算好的,我隔壁的那个考棚,直接拉在档里,你们看,我这鼻子一直是塞着的……”
“啊,你那题做的如何?”
“唉,一言难尽!”
“唉!”
萧华跟着大部队,依次出了龙门,在人群的头顶上远远望见一个高出来的头来,是柳飞,他朝那边走去。
“三郎,你出来了!”
“嗯。”萧华远远望见不远处正蹲着一个人,是许纯,“他怎么了?”
“许公子说他中午吃坏了肚子,在那边歇着。”
“呵呵。”
等了会,众人齐聚,汇合了高承影几人和西院的考生们,这才一道往青竹别院去。
许纯有些虚脱,此时无力说话,而魏道久见着他也是不再开口,学聪明了,想来也是,没有人会自找没趣,只与张冬说话,而张冬只会傻笑附和。
也只有高承影与他聊了聊考场上的事,以及考题。
俗称对答案。
这是学霸的专利,而高承影最爱对答案,他这回的把握也是自信满满。
一路上,听他们聊天,倒不是每个考棚都有人吃坏肚子,因为一半考生都没吃下去那碗饭,还有不少人就算吃了也没啥事,根本没法说理。
府试考完,要等上五天以上才能放榜,但因考生太多,往年至少等七天。
此时众人商议,明日出去游玩。
魏道久等人也参与了进去,说是要去承天府的城区逛逛,毕竟这样的机会不多,就连直不起腰的许纯积极要去,高承影自然没能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