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教了,哥哥我早就会了,只是早上起的匆忙,弄反了而已!”
他觉着用汤匙喝汤不爽利,于是单手端起来,准备仰头干了它,抬头见小表妹正专注地望着他的碗,一副天真烂漫的可爱扑面而来,他不忍喝了。
“小玉也喝点吧,我也喝不完。”在萧华的记忆中,他平素都会喊她小表妹,但现在不太习惯。
秦碧玉皱了皱鼻子,吃吃一笑:“就是煮给三表哥喝的,不知味道如何?”
萧华闻言,知道这是她煮的,于是仰头三口两口搞定,拿出了上班起晚一口喝完八宝粥的本事,将碗底掀给她看,“香!”
碧玉见他喝的急,忙伸拦道:“慢着些,也没个吃相!若是被姐姐看见了,说不得训你!”
萧华也不在意:“这几日怎不见二表姐回来?”
“前段时间,贡院乡试放了榜,一帮文士才子想要弄个集会庆祝,每年都这样,不闹到九月底,那些人是不肯停的。殷姐姐请请了姐姐去应酬。”
“应酬?接客?”他的记忆里,只知秦红玉身在的青楼叫群芳馆,但了解并不算多。
他心中有些别扭,但只得面对现实。
小表妹立马嘟起嘴,握着粉拳,在他肩头锤了两下,见他假装吃痛,这才停下来:“你怎如此胡说?姐姐以前只应过一位贵人,现在姐姐可是清倌人!只去弹琴助兴,并不做别的。”
“哦,那就好。哦哦,别打,我不是那个意思。那二表姐啥时候会回来?”他胸前又挨了一套降龙粉粉拳,再次假装疼痛,蒙混过关。
现在细想,单独一个青楼女子,想要挣这份家业财产,这位贵人的来头肯定不小!
“我也说不准。”
秦碧玉对外面的事知道一些,但也不多,平时姐姐不说,她也不会多问,平素她只待在家里陪着三表哥。
说是陪着,其实是奉姐姐的话,看着他,省得他跑出去与街上不三不四的人瞎混。
她胳膊支在榻上,手指按在脸蛋上,歪头想了想,转而惊呼道:
“对了,姐姐说,上回劫你的贼人已经查到了,都是北边逃来的乱民,不过人已经逃了。府衙那边也不愿派人去追,尽是拖着!”
她说完满脸愤恨,很为他抱不平。
这事萧华有印象,几个说着北方口音的汉子,现在想想怕是有预谋的。
不过,他刚来到这个世界,文不能文,武不能武,报仇暂时就算了,心道,“不能浪,等我发育!后面再教对面做人!”
“这种事,就算抓到又如何?都是些没有活路的,早把生死不当回事!唉,世道乱了,根本没得治。”
凭着二表姐的关系,家里总能弄来一些朝廷每月派发的京报,他闲得无聊的时候也会看这个打发时间。
近年来大周西北边,特别是渭河左近的土地连年发生旱灾,水道干涸,庄稼颗粒无收,而官府不但不减免赋税,赈灾济民,反而继续强收赋税,强派徭役。
这还不算,为了应付与东辽的连年战争,甚至还不断加派辽晌。
百姓根本无力负担,索性弃地逃亡,要么逃入山里落草为寇,要么逃到南方卖身为奴。
上次自己被袭,乃是他去农庄里查账时,回来的半路上遇到几个流窜的乱民,被劫了道。
幸好遇到好心壮士相助,吓退了贼人,不然小命能不能保住还不一定呢。
这些乱民,大多是无牵无挂的青壮,寻不到好的活路,又为当地人所不容,尽做些违法乱纪的事。
国之将亡,百姓先苦。
而他根本操不了这个心,将这事放在一边,想着家里的情况。
印象中秦家本就是商人出身,靠着头脑精明,勤劳能干,积累不小家财,想来这秦红玉也是有遗传的,哪怕身入风尘,依旧不忘经商。
现在秦红玉手中就有一处茶铺,一处布庄,还有一处农庄。
农庄由家仆王时独自打理,而两家门铺由秦红玉带着萧华一起打理。
只是他有些想不明白,这乐籍也能经商?
按理说,一入风尘,便算是入了贱籍,就不能再从事正经生意,她是怎么做到的?
于是他不耻下问,秦碧玉直接笑他这都不懂。
“大周律规定的事多了,民间又有几个遵循的。多的是法子绕过去!”
说白了,世道变了,蔑视律法的人多了,根本管不过来,也不去管,甚至官老爷们也是如此,更不用说别人了。
他思来想去,觉着秦红玉能有如此家产,这身后的贵人定是来头不小,于是想着自己是不是可以借一借力,吃一吃软饭。
至于是不是有些不要脸!
说真的,他真没想过,他能爬到项目经理的位置上,时刻铭记上一任项目经理的人生总结,“要脸就别干项目!”
“小玉,你可知二表姐身后的贵人是?”
秦红玉虽是风尘女子,一般人却不敢惹她,想来这背后定是有贵人的,以前他也略有耳闻,并不完全了解内情。
“哼,就不告诉你!还敢叫我小玉,当心姐姐训你。”
她说完,收起汤碗,就要走人,她与姐姐近乎同名,姐姐小时也被长辈称作小玉。
萧华连哄带骗,总算得到答案,原来是承天府城里住着的寿宁侯,早过花甲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