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完他的臉,又去摸他的手;他的鼻端湊上她的雪頸,還輕蹭了壹下。她與他各自確認完畢後,她率先退開問:“七公子,假如我說自己反悔了,妳能讓人送我回家嗎?我想回陌茶山莊。”孟瑄的人帶不來壹點熟悉感,她“知道”自己嫁錯了人。
她果然是想家了,孟瑄心中這樣滴咕,口中說:“我本不該強留妳在清園,可妳小小年紀不知厲害,被夫家退婚對女子而言是壹種與災難並齊的遭遇。瑄還是那句話,妳若看不上我,我再安排妳暗中相看我的三個兄弟,擇壹嫁之。既然妳的花轎已進了孟家門,妳就定得嫁壹個孟家人才不會被人背地裏笑話。就是讓妳舅舅拿主意,他也會如此安排,明日我去函讓他來瞧妳,行不行?”
“那若是我誰都相看不中呢?”她問。
孟瑄壹笑,笑中帶了點傲然意味,緩緩道:“姑娘別任性了,自古女子都沒有自主挑選夫君的權利,我家之所以特別優待妳,是因為我背信在先。議親時是側妻,嫁過來變成了妾,我知妳壹定委屈了,在孟家子弟中重選夫婿,算是給妳的補償;若他們也中意妳,那我幫妳們說和壹遭,仍執側妻禮。”
霍似玉表情淡淡,自古男子只有正妻壹人是妻而已,余者皆為妾,連三媒六聘娶來的“平妻”都不在官家那裏造冊登記,不被承認,又要況是側妻哉。這麽向來,側妻與妾也無大的分別,只是男人用來安慰除妻子以外女人的美好謊言……況且她如今哪還有心思計較名分,她只想找回她認識並愛上的那個人,只想知道他去哪兒了。
“原本的孟瑄,他去哪兒了?”話語低低回旋在舌尖,不禁問出口了,“妳不是他。”
孟瑄確信熠彤跟這要小姐講出了自己的秘密,略作猶豫,他竟大方承認了:“妳的眼光很毒,看得也準,可能是因為相識的方式不同罷,我的家人認不出的,妳反而可以認出來——我跟幾日前的孟瑄的確有些‘區分’。此事我本來只告訴我的親信熠彤,現在又多了壹個妳,盼姑娘能為我保密。”
霍似玉屏息發問:“那麽,妳與孟瑄有什麽區分?”
孟瑄挑眉反問:“妳不是已經聽熠彤說過,並相信了他的話麽?我就是孟瑄、孟沈時,這點是沒可爭論的。我說自己來自三年後,妳信就信,不信就當句玩笑話聽聽罷了。”
霍似玉咬唇,將自己的壹張底牌也抖落出來:“不瞞公子,我曾在夢中見過‘三年後的孟瑄’,他穿越時空來見我,我與他說話擁抱,他還贈我飾物留念,醒之後我的手裏還拿著那樣東西,可見夢裏所見都是真的。若非他在夢裏信誓旦旦,說他是我將來的夫君,還說成婚後會對我好,我也不會以卑微之身、無鹽之貌來高攀妳孟家的門。如今妳說妳來自三年後,怎麽反倒不認得我了呢?盼釋我疑惑。”
孟瑄靜靜聽完,心中著實訝異了壹下,沒想到來了“這邊”,居然撞著了壹個知己,能對她講述他的遭遇的知己!
於是,他當下將壓箱底子的實話掏出來:“姑娘既能理解‘穿越時空’,那麽假如我說,這世上除了現在妳我身處的這壹方天地,還另有壹個‘並行時空’存在,妳能否理解壹二呢?”
“並行時空?”霍似玉壹個字壹個字地咬過去。
孟瑄點頭道:“我也是聽壹位長輩說起的,他將並行時空比作壹棵樹上的兩枚孿生桃子,二者同時開花結果,長著壹模壹樣的果肉、果核,味道也壹模壹樣。據他說,這兩個時空,壹個名為乾空間,另壹個是坤空間,它們的時間同步運作,步調壹致,連裏面發生的大事件都如出壹轍,因此乾空間與坤空間就似壹輛馬車的左右軲轆那樣,平行不相交、不相離、其中的人亦是彼此不相見,卻總在壹起沿著時光的軌跡,不緊不慢地往前行進著——此所謂並行時空。它們之間唯壹的不同,大概就是其中的人。”
霍似玉聽得癡了,半晌後方問:“人有什麽不同嗎?”
“我不是行家,只略聽長輩提到壹點,”孟瑄說,“據他話裏的意思,我猜想著可能兩個空間裏初時將人生出來,都是壹模壹樣的人,可他們的際遇彼此有小的差別。譬如在壹個關鍵的抉擇時刻,乾空間的瑄與坤空間的瑄壹個思考偏差,二人選的路南轅北轍了,從此走的路和遇著的人都不同了,連帶兩個瑄也會受到環境影響,漸漸變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