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无辜(2 / 2)

霍似玉聽後問珍珠:“除了槐花,妳最近用的貼身丫鬟是誰?從哪兒指派來的。”

“有兩個,都是姑母安排的,”珍珠答道,“姑母主理著家中大小事,我也就再沒上過心,連那兩個丫頭叫什麽名字,我也懶怠問了。”

這壹段姻緣中,霍似玉覺得盧知州是撿著了寶,娶妻娶賢,家世和模樣不能保證長長久久壹輩子好,可娶壹個性情好、聰慧賢良的夫人,就能幫襯盧知州壹生。但是,珍珠自己有點自卑,常常有傷春悲秋的情結,比嫁人之前內向了不少,虧得青兒從旁開解才漸漸好些。這次薊寡婦壹來盧府,霸占家權,珍珠就又患得患失了,才讓那暗中的黑手得了逞。

“怎麽樣?可有線索了?”陸江北跟展捕頭交了兩句話,果然比自亂方寸的盧知州管用多了。展捕頭先不再提抓犯人的事,跑去維持秩序了,將盧府中看熱鬧的人驅走壹半,又將被陸江北隔空打穴的薊櫻桃給搬運到壹旁的墻根,騰出空地來,將薊寡婦、槐花的屍體擺出來,等待上官來查驗。

霍似玉搖頭道:“他們兩個沒頭緒,盧知州對家裏這幾個女人的事都不知情;珍珠姐的精神短,連身邊伺候的丫頭也沒看仔細,我估摸著房裏的那包砒霜,就是她們藏進去的。”

陸江北幫她重新系壹回鬥笠飄帶,柔聲問:“累不累,冷不冷,渴不渴?”弄得她有點不自在,他又微笑品鑒她的羞窘神色,自己作無辜狀。霍似玉才回過味兒來,他這是故意在別人面前這麽著,專等看她不自在呢。

壹旁的盧知州不認得陸江北,卻認得他身著的壹襲蟒袍裏襯、腰間玉帶和飛鳳靴,全都是錦衣衛將領的專屬服色,屬於壹種特權標誌。又見他對要小姐的溫存體恤、脈脈軟語,盧知州奇怪之余,上前跟陸江北通了幾句官話,又謝過了他的仗義援手,才說出了壹件沒跟霍似玉說出來的事:“那個砒霜,我們家裏存著不少,後院的柴房裏也有幾包。”

霍似玉吃壹驚,軟轎中的珍珠也很驚訝地言道,從不知道家裏有砒霜,問哪兒來的砒霜。盧知州含糊地解釋說,家裏柴房擱兩包砒霜,是他們家祖輩就有的風俗,姑姑和先父母都明了,只是沒跟新嫁入盧家的珍珠講過,怕她聽了有什麽想法。

霍似玉聽了先是好笑,轉念壹想又覺得可疑,這盧家是個什麽門第,竟定下這等奇異的規矩?那柴房中備著的砒霜,又是給誰吃的東西?偷柴火的老鼠,還是家裏住的人?先秦時倒有壹個舊聞,是說嬴氏壹脈的後裔在漢朝的京師裏繁衍,怕哪壹天身份被識破,合家將會受到迫害,就在家裏收藏了大量毒藥,以備全家人壹起服毒殯天。後來有個疑神疑鬼的家人,沒被拆穿身份也認作被拆穿了,便牽頭領著全家集體自殺了,釀成壹場悲劇。

可盧家是個小有名氣的望族,盧知州家裏還是個旁系,不可能跟嬴氏壹族的情況壹樣吧,為要在家裏藏毒?奇怪啊……

她只覺得身上壹暖,回神看,原是陸江北見她的披風脫給了珍珠暖著,就又解下他的猩猩紅鬥篷給她仔細裹上。而這個時候,左旁冒出了十幾個紫衣官差,來的煞是突兀,仿佛新從地底下冒出來的壹般,瞧衣著跟展捕頭那些人不是同壹撥,倒有點像三年前水商觀,陸江北等人叫來搜查道觀的差屬。他們是,廠衛,宦官?陸江北叫他們過來幫忙,不算是以權謀私吧。

這樣想著,陸江北已經拉著她坐在了廠衛給架好的屏風,擺好的桌臺後的梨木紅屜長椅上。更有殷勤者奉上藥棗茶、手爐和雨花香鼎,並迅速地在其他三面都架上屏風,只留壹個可供壹人出入的小隙,余者都封絕了,等於是在盧家當院裏設了個臨時休憩的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