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溦兮负气间,已经不由自主的跟着苏温言找了一处酒馆坐下。
在苏温言身边,纵然是憋闷些,可吃香的喝辣的一点不吃亏,要坐也要坐在酒馆最好的位置,看着街头最有趣的风景,吃的是酒馆的拿手菜,喝的是陈年的绍兴酒。
苏温言瞄着正对着一盘蜜藕芋头流口水的容溦兮,忍不住的将笑意埋下,顾自的拿起了筷子夹开了第一个。
容溦兮见人吃起来,便不好意思再瞧,只咕咚一声咽下口水,噘着嘴朝着东市的街边看热闹。
装模作样,苏温言心里腹诽着,嘴上却松口说道,“今日包房都满了,咱们坐在外头,不快吃可就凉了。”
容溦兮本就爱吃甜食,听出了这声邀请,强忍着满心的欢喜,过了好一会儿才整理好表情,矜持的夹起了一块放在嘴里。
香甜软糯,唇齿留香,寒冬腊月最适合吃的就是这种了,想来在漠北伺候苏温言也没有白伺候,他终于是知道感恩了。
旁边女人的眼睛已经不受控制的眯成了一条缝,苏温言戏做完了,落下了筷子,闷了一口热酒,往皇城根看过了一眼。
他的好叔叔,当今的圣上,已经在龙榻上奄奄一息了,思及过往这位叔叔对自己的照顾,没想到他冷酷的心里竟生有一丝不舍来。
不过,轮回如四季,天地四季本就这样变化的,没道理人就该活个千秋万代。
这样想来,对这为叔叔也没什么可挂念的了。
真让他时时挂念的还得数那位比他还要冷酷的父亲。
圣上无子,若驾崩,也理应是晔王继承大统,他自以为握着江浙兵权能妄想掺和一脚,也真是有趣。
“林太医!”
苏温言被这声脆耳的呼唤闹得耳根嗡鸣了一声,刚无奈的掏了掏耳朵,便瞧见一身布衣带着鹿皮帽的林太医笑呵呵的拱着手朝二人走来。
容溦兮倒是个会讨喜的晚辈,见到人立刻就起身迎过去,将人从泥泞的雪里搀扶了过来。
“今天难得世子请客,太医来的果然巧。”
请客?难得?苏温言鼻子中轻嗤了一声,终是顾忌了小姑娘的面子,将讽刺的话又咽了回去。
“红泥火炉绿蚁新醅,世子和溦兮姑娘真是好雅致。”
林太医拎着包裹一脸慈祥的说着,忽然他瞳孔一紧,思及手里的东西,赶忙先推开了容溦兮的手,一边招呼着小二寄存包裹,一边笑呵呵和苏温言赔着不是。
容溦兮和苏温言对视了一眼,顾自的耸了耸肩,等人迈着步子回来,容溦兮这才拽着人坐下打趣问道,“太医怎么如此慌张,难不成那包袱里撞了什么金银财宝?”
“若是金银财宝,老奴可舍不得丢给店小二。”林太医笑呵呵的说道,又朝着苏温言拱手一拜,这才同二位说道,“老奴得先跟世子爷赔个不是才行。”
苏温言勾着笑,并不多说,可心中自有思量。
容溦兮却相反,心中想不出什么,不懂装懂实在难受,又只好大大咧咧的问出来,“那里面是什么?为什么要赔罪?”
林太医咳嗽了一声,见人打听,只好偷瞄着苏温言的神色,见人无恙,便知道是允了,这才说道,“溦兮姑娘可记得北上列兵,世子曾患上一种喘息之症。”
确有此事,只是林太医说的是病,容溦兮却想到了另一桩事,脸上一红,赶忙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拄着半边脸,以防被苏温言瞧了去的点点头。
林太医捋了捋半花的胡子颇为自豪的一笑说道,“老奴身为医者,最喜欢刨根追缘,自列兵随侯爷回京,老奴就一直在查世子的病发源头,好在世子也愿意配合,多番试验终于找到了世子的病原之物,绕了半天,原来就是姑娘当日营中新养的那一株月见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