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湄兮有些神会,容溦兮推了推湄兮的胳膊,一步退至身后,恭敬的俯身行了一礼,说道,“容溦兮恭送将军出征,望将军早日凯旋。”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湄兮刹那间已经收回了明艳娇美,变回了英气模样,登于马上,一跃飞出,扬鞭而去,只留下一句临别之言,“湄兮替殿下谢过容掌事。”
马蹄下扬尘千层雪,数万精兵犹如从未来过一般,喧嚣不在,只留下一路马蹄印记。
湄兮行至苏明壬身左时已经气喘连连,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恰好落到了男人的眼中。
“你的小姐妹同你说了什么?让你这样惶惶不安。”
湄兮见苏明壬目光锐利的望过自己,心中便在再也无事可藏,只怕被别人听了去的小声在苏明壬身边将容溦兮的话又一字不落的转述了出来。
原本,她是想遵照容溦兮的意思,待情况不稳的时候再举谏此计,莫不要冲动而为,可惜苏明壬还是太了解她,让她一刻也瞒不住自己的心窝里的二两小心思。
待人说完,苏明壬倒是出乎意料的平静,不似从前听了妙计由心底翻出快意,一腔热血化于激动之中。
湄兮以为殿下觉得此计不通,心里便有些失落,不由得恭顺的低下了头,半响才见苏明壬欣慰的点了点头,嘴边轻声一笑,一时让人猜不出个情绪来。
“狗急跳墙。。。”苏明壬轻笑的呢喃了一句,耳边又忽响起那夜同苏温言客栈同饮,苏温言也曾带着戏虐说道,“此法险恶,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不到万不得已要留人一步,不作困兽之斗。”
苏温言天资聪慧,这一点苏明壬自小便识得,他也自知论谋划比不上此人,故而他虽惹人讨厌,自己却又总是被他的才华和谋略所吸引。
苏温言既然如此说,便是万不得已只能如此做。
只是没想到,这个侯府的容掌事居然和苏温言想到了一处,难怪苏温言纠缠人多年,惹了一身毛病也没去报仇,这个姑娘家真是不好叫人小瞧。
湄兮瞧了瞧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忍不住又试探了几句,苏明壬心中早已有数,等晃过神来只夸了这计策两句,便又换了话题一路北上。
不过多久,朝廷之中的唱衰之音还未彻底散去,圣上钦点的春耕之日便到了。
识时务者好比容祁这样的,自然是心里一套,表面一套。
在心里,他瞧不起圣上被美色诱惑,毕竟苏明壬自年幼就跟着他四处打仗了,俩人私下里的兄弟情义倒是比圣眷还要浓些,圣上此等做法自然让他心里不服,每日面圣如临大敌,几次在胃里翻腾汹涌的仁义之词等一摸着残损的老腰就又忍不住的咽了下去。
因此在面上,他依旧遵循着君臣之礼,圣颜面前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就闭嘴,但凡没有涉及到国本原则的,能避就避,能退则退,和颜悦色,绝不逞一时之快。
这副“小人嘴脸”容祁自己都恶心。
未过几时,圣撵抬着进来,容祁终于舒展了眼角的细纹,仔细瞧了一瞧今日朗朗乾坤下的东郊好模样。
花色缠临珠缀发,柳阴欲傍金堤齐,不愧是圣上所选春耕的黄道吉日,此时的东郊一片围场两侧已经熙熙攘攘的站满了群臣,中间围着一圈沃土,里头孤身一头牛身后牵着一架春犁。
等往两侧看,把头儿上还能看见一圈的禁卫军,等顺着队列绵延望去便只剩下一望无际工整排列的星星点点,不止何处为尽头。
今日春耕所到之臣,都是平日圣上眷顾的忠臣良将,官品皆在三品以上,不是在朝廷有功的,今日还进不来这场子。
容祁扫视了一圈,恶心自己的同时,又挺胸感到了自己的高人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