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那个远在汉洲大陆的齐国,大明朝廷和民间的看法尽管各不相同,评价也是不一而论,但综合所有的观点来看,却也无多少恶评。
母庸置疑,大明在清虏席卷神州大陆时,曾数度危如累卵,几欲亡国。但屡次被齐国挽大厦将倾于最后一刻。
弘光元年(1645年),清军一路攻城略地、势如破竹,很快便兵临江南。这时,齐国联合福建郑氏,聚数十艘炮舰,阻清虏于大江北岸,使得清虏铁蹄一时间不得践踏江南。
然而,是年9月,驻镇江的广昌伯刘良左叛明投虏,引清军过江。随后,南京城门大开,弘光逃亡太平府,却在途中被清虏所获,押往京师,翌年被清廷处死。
崇祯帝太子朱慈烺遂在齐国的扶持下,于登州继统大明皇帝位,建号永初,重立朝廷,止住了因南京覆灭弘光被执后的崩乱局势。
齐国为了振奋天下抵抗清虏的信心,于永初元年九月,携大明官军,奇袭辽东,克海州、破辽阳,攻沉阳,击杀清虏守军数千余,毙留守八旗勋贵及奴酋妃嫔数十人,给尚处在志得意满的清虏狠狠地扇了一记耳光。
永初八年(1654年),登州事变,清虏攻陷蓬来,永初帝携皇后、太子及数名重臣自焚于行宫,天下局势随之骤然崩坏。
这时,齐国又站了出来,一边派出炮舰护送定王前往南京,继大明皇帝位,以稳定天下民心,一边联合数路大明官军,直扑朝鲜,于鸭绿江边截断清虏攻朝的三万八旗精锐大军的归途。
然后历经两日大战,一举覆灭了这支强悍的八旗部伍。此战,不仅打破了清虏“满万不可敌”的神话,还迫使清虏收缩南方兵力,以巩固和护卫北方地区的统治,极大缓解了明军长江防线的压力。
数年前发动的二次北伐,若非又是齐国出兵攻袭清虏后方,占领山海关,威胁京师,引得清虏回兵自保,也不至于让李定国抓住机会,先是侧击清虏中路,随后于保定大败清军主力,最终迫使清虏退出京师,北走大漠,使得大明得以光复神州。
但是,齐国发展的愈发强大,在大明及周边势力的日渐增长,从秦王到普通的士绅官员心中除了怀有深深的忌惮之外,未尝没有几分嫉妒和一丝失落。
想我堂堂华夏正朔,据有神州大陆,仁人志士无数,还富有四海,却要让一个偏居于南方蛮荒大陆的齐国数次挽败亡之势,救水火之中,此情何堪呀!
更不要说,齐国此前数十年里,移国中百姓数以百万计--呃,当然,其中绝大多数都是无法乞活的难民,但这种情势,还是让众多官员士绅为之耿耿于怀。天朝子民,岂能任由外邦小国招揽出海,以为藩民?M..coM
另外,最让秦王着恼的是,齐国不遗余力地支持云州永藩,不仅帮着永王建立了一支颇为强大的水师舰队,还一手训练教导出了数千“可堪一战”火器营,使得这个云州镇俨然成为一个不尊朝廷、独立于大明的海外藩国。
去年,广德帝驾崩,新君继位,年号建平。不过,在秦王数十年专权理政的情势下,皇帝的威势更加弱化,除了祭祀、礼仪等几个方面还具有一定的存在感外,朝中大小政事,皆为秦王府一应决之。使得朝中诸臣,各地官员,以及民间世人,除秦王之外,已不知有大明皇帝久矣!
待大明朝廷忙活完先帝治丧和新君继位的各项纷杂事务后,不经意地朝东边一瞧,好嘛,齐国领着一众小弟正在围殴倭国,将人家打得鼻青脸肿,惨兮兮地,最后不得不服软认错,临了还割地赔款,让人不由心生可怜。
感慨之余,朝堂诸公也是暗自悚然,这齐国在短时间里便能纠集这么多南洋势力,以及那个云州永藩,万里迢迢地打到倭国家里去,并且还能轻松获胜。这要是针对我们大明,那又将呈现出何种局面?
需知,我大明以东,可是有万里海疆,如何能防得住齐国这种具有强大海上力量的攻击?
骤然间,这安南、琼州、夷州,以及朝鲜等藩属和海上大岛的重要性,立时变得重要起来。尽管,齐国与大明之间向来交好,但谁也不能保证在未来某个时刻,两国会出现彼此相争的局面。
未雨绸缪也好,提起布局也罢,朝鲜和安南这两个既有的大明藩属必须要列为重点拉拢的对象,防止被齐国再继续渗透和控制。
当朝鲜领议政大臣南九万向大明专使、礼部右侍郎闫邦华询问,在遭到齐国或者云州永藩侵犯,能否得到大明的卫护时,立即得到了明确的回应。
“秦王殿下对朝鲜王国的安全,将提供必要的武力护持。辽东都司数万虎贲大军,就是你们朝鲜最大的倚靠。若是云州永藩再予侵犯,秦王将会直接派兵以驱之!但所有前提,应为你朝鲜王国尽守藩属之责,表恭顺之心。”
“天使……”南九万苦笑一声,“我朝鲜自太祖(李成桂)以来,向来对天朝恭顺有加,奉大明为正朔,不敢违逆逾制半分。于国中,沿用天朝年号与历法,定期朝贡,并于节庆时遣使朝贺。我朝鲜虽在海外,但三纲五常,为中国一般;敦行孝悌,遵守礼法,刑政法度,皆依大明律条行;冠婚丧祭,亦依朱文公家礼(朱子家礼)行。”
“我朝自祖宗以来,至诚事大,一遵华制,今当同文同轨之时,创作谚文,有骇观听。天使需知,我朝鲜若流中国,或有非议之者,岂不有愧于事大慕华?壬辰倭乱,幸赖天朝庇佑,我朝鲜方得以复国,亦将此视为再造之恩。为大明藩属,岂会不守为臣之道,藩篱之责?”
“倘若中国有变,朝鲜当作何选择?”闫邦华意有所指地问道。
“……”南九万闻言,神色一动,心中了然,“不论中国如何有变,我朝鲜自当侍奉华夏正朔之朝。”
“既如此……”闫邦华微微颔首,郑重地说道:“秦王当会尽宗主之义,彷万历之旧,全力维护朝鲜之周全。”
“若得天朝全力卫护,我朝鲜上下,将永念秦王之恩,谨守藩属之责,忠心以奉中原正朔!”南九万得到闫邦华保证,心中大定,起身向对方深施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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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8日,尼布楚。
“轰!轰!”
两门8磅陆战炮勐地发出一声怒吼,弹丸瞬间喷射而出,飞向前方的罗刹人城堡。但火炮的角度有些高了一点,炮弹越过城墙,落到了城寨里面,引得对面的十几个罗刹人一阵奚落。
“狗日的,这火炮打了几轮了,竟然没有一发打到城墙上去!这手艺也太潮了点吧。”观战的齐国黑衣卫陪戎校尉(少尉)军官邱维林不由摇头抱怨着。
“长官,这也怪不到我们呀。”一名齐国炮兵上士苦笑着说道:“渤海国这些充作炮兵的军士,一点基本的数学基础都没有。你跟他们讲什么弹道,什么高抛角度,以及简单距离测量,压根就是鸡同鸭讲,茫然不知所谓。不过,这以后炮打多了,手上有点感觉了,也将就能用吧。”“轰!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