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宁随即安排郑芝莞等一行郑氏使团乘坐返回的移民船,前往汉洲本土。对于郑氏的反正归明,曹宁在心底是比较认可的。因为,如此一来,将彻底解放部分齐国水师舰船的战力,可以协助明军发动更多的沿海登陆战。
听说,登莱的永初小朝廷也奋起一把,在去年九月间,派兵登陆辽东金州,然后一路向北推进六十多里,扫荡清虏留守残存的据点村镇,俘杀清虏数百,解救汉奴千余人。未了,登陆明军并未撤回登莱,反而发动众多被解救百姓在原金州卫残破的城墙基础上,重筑了金州城,在清虏的后方打下一个楔子。
当驻辽阳的清军闻知后,已是十一月的初冬时节,随后派出千余马队来攻金州,但被城头布置的十余门火炮击退。因为清虏为防明军登陆偷袭辽东,沿海数十里范围内城镇据点皆被废弃,以至于来攻清军根本无法就近获得补给,攻之不克后,遂又退回辽阳。
在辽东沿海上冻之前,齐国水师舰船往金州紧急输送了大量的物资军械,以备守军度过漫长的冬季,并能牢牢守住这个插入清虏后方的据点。
另外,永初小朝廷还与齐国驻长山岛水师舰队军官陆战队着,在次年开春时节,攻辽东广宁卫(今辽宁葫芦岛市兴城区),一举隔断清虏与辽东的联系。
瞧着大明这般攻势,俨然形成了一种战略大反攻的局面,那么齐国于此自然是要提供水师舰船予以支援。如此,孙可望、李定国等部明军在江南、湖广、四川发起正面进攻,登莱明军于辽东侧后威胁清虏后路,说不定就会扭转整个天下局势,恢复大明江山。
郑芝莞一行在得到了安南大总管曹宁一番形势解说后,心中顿感不安。若是清虏败退,大明复起,那么自己的族兄郑芝龙岂不是情势相当不妙。
这几年来,郑军陆师不论是面对清军,还是面对明军,鲜有胜绩,不断丧师失地,好容易获得的广东地盘,不到数月时间,尽数丢失。话说,郑军从船上下来后,骑马使刀的技术明显不行,即使装备了不少火器,战斗力依旧不是很高,不要说野战,就是守城也都是被对手几轮狂攻后,旋即被克。
那么,在反正归明后,郑军必须尽快摆脱与东印度公司和齐国人的海上缠斗,除了恢复海上贸易,获取金银收入外,还得充分发挥自家的海上优势,帮着永初朝廷于沿海掩护明军攻击清虏。否则,待大明重振,天下一统,郑氏却什么功劳都没捞到,反而有降虏击明的劣迹,难保不会遭到清算。
郑芝莞等人随着移民船,从南平出发后,未几日,便至临安城(今越南东南头顿市)。在这里,他们再次见识了齐国人的威势。一队队武装乡兵,跨过临安河,进入临近的柬埔寨婆地(今越南巴地市),接收附近城镇政权。
为了酬谢齐国协助国中反国王势力顺利夺权,新任国王巴隆·拉嘉五世(原本历史上于1659年登位)遂割让婆地周边三十里与齐国,同时附送白银十万两,黄金两千两。
对于柬埔寨国王的更替,除了西边的暹罗和南边的北大年素丹国颇有微词,并表达了严重关切外,周边的广南(安南阮氏)、占城、南掌(今老挝)、华英、南蟠等地方势力均保持了沉默。
郑芝莞见之,不由瞠目结舌,未曾想到,远在万里之外的齐国竟然在安南地区有如此之实力,可以暗助小国境内之反抗势力,颠覆其统治政权,进而还获得对方的割地酬谢。
随后,郑芝莞等一行和谈使者再至安不纳岛,又发现这处曾有众多往来南洋船只停靠休整的小岛,已然被齐国占据,并纳入安南总管区辖下。
移民船队登陆休整的宣德堡(今大纳土纳岛北端帕纳里克),经过数年的发展建设,已成为一座拥有八百余定居者的小镇,为途径该岛的船只,提供食水补给。另外,在岛的东部还有一个被命名为遂川堡(今大纳土纳岛东部那尼镇)的定居点,拥有定居人口三百余人。
宣德堡并不是由水泥砖石修建,仅由夯土和木料围成,城墙上布置了数门火炮,但此地并没有驻扎陆战队。平日里的安全防卫,是由五十多名轮值乡兵承担。以这种防御武力,只要不遭到敌人大规模的火炮轰击,即使面对千余人的围攻,也能拒敌于城外。
不过,随着安不纳岛的重要性日渐提升,宣德堡指挥使覃仁亮随即开始陆续组织途径此地的移民加固城防,增筑堡垒,提升这座小岛的防御能力。
郑芝莞随船抵达广宁堡时,突然患病,持续高烧发热,一度让广宁堡的郎中紧张不已,以为他得了疟疾或者其他类似热带传染疾病,立时将郑芝莞等人全部进行隔离观察。两天后,郑芝莞高烧退去,身上也无其他疟疾病症,让所有人不由松了一口气。
待又休养数日,一支移民船队抵达广宁,郑芝莞大喜,待船队补充了食水后,便迫不及待登船前往汉洲。毕竟,能早一天抵达汉洲面见齐王,也好早些结束双方的海上战斗,以使得郑军及早获取主动权。
然而,齐国移民船队似乎一点也不着急返回本土,隔六七天,就会靠岸休整几日,然后于当地汰换部分移民,接着才继续前行。巴塘(今印尼巴厘岛登巴萨市)、保安(印尼今帝汶岛古邦市)、新乡(今东帝汶苏艾镇),最后于2月12日,终于抵达建业。
耗费近两月时间,行程万里之遥,郑芝莞等人已是身心疲惫,但令他们心中所震撼的是,原本以为是南方小邦的齐国,从大明沿海,至汉洲本土,沿途所控制的领地据点如此之多。距离长者,十余日航程,距离短者,仅三五天航程,都建有完备的补给中转点,可为途径移民提供充分的休整时间。
通过与船上的水手交谈后得知,齐国每年进行的大规模移民过程中,已经将船上的移民死亡率降低到百分之十以下,几与船员的损失率相当。
要知道,这一时期,欧洲的水手们在大海上的死亡率一般都在两成到三成左右,高一点的甚至达四成。水手无限等于消耗品,换句话说跟牲口差不多,水手待遇极差是非常普遍的现象。即便是到了航海技术更为发达的18世纪末,各国海军战舰上的水手食物依旧是和砖头一样硬的面包,并且面包里还会长出象鼻虫等各种你绝对不会想看到的东西。
和欧洲船员水手所吃的“饲料”相比,齐国水师舰队中的官兵吃的那就好出了不止一个档次了。虽然没有烧花鸭、烧雏鸡、烧卤鹅、卤猪······这么夸张,但是依旧有足够的猪肉、鸡肉、羊肉、牛肉,以及众多的水果和蔬菜罐头。遇到大的补给点,还有各类新鲜水果供应,一度令东印度公司的水手看了后都哭出声来了。
虽然,随行的移民未必有水师舰队官兵吃的如此“豪奢”,但沿途众多的补给点,还是保障了移民可以获取足够的新鲜食物和补充少量的蔬菜和水果。一些身体不舍或者患病的移民,都会被沿途补给中转点所收容,待将养好身体后,才会继续乘船出发。这一切,都使得齐国海上航行中,不论是水手,还是移民,死亡率都非常低,甚至远远低于欧洲商船上的专业水手。
因为,在这个时代,还没有人知道,体内维生素的缺乏,会导致坏血病的发生。从大航海时代开始,三百多年的时间里,光是坏血病就弄死了最少100万名水手。
在建业港码头迎接郑芝莞等一行使团的是黑衣卫副使何清,见到昔日的同僚,他只是淡淡地点点头,未及多言,邀请对方乘坐马车,进入建业城,朝军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