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看得出来,这座小城已经进行了全民动员,城墙上始终都会有一百五十人左右的民兵在驻守,他们的防御到目前为止,还未出现过大的失误,相反,随着战斗进程的持续推进,他们的防守似乎变得越来越得心应手。
指挥官阿尔伯特·库伊中校可能是为了想急于挽回东印度公司的声誉和威望,或者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指挥能力,他曾建议要发动一次全面突击,以不计伤亡代价的方式,实施四面围攻,力图攻破一点,继而瓦解这座小城的抵抗。但这种枉顾士兵生命的命令,遭到了十余位军官的反对。
应征东印度公司雇佣军,大部分人只是想获得一笔不菲的报酬,就算有人想经历一番激动人心的冒险之旅,但也绝不是这种枉顾生命的送死行为!
这场攻坚战,已经陷入了一种非常尴尬的僵局之中。面对这种防御严密的小城,两千余登陆部队,只能徒劳地困守在城下,物资补给将是我们一个巨大的隐患。
汉斯·瑞勒上尉受命带着一队雇佣军和数百土人,在小城附近,进行了一番仔细的搜寻,除了发现寥寥几只汉洲人来不及收拾的牛羊和家禽外,就无再多收获了。附近农庄的房屋,全都是空荡荡的,连一个破碗都没留下来。
不过,好在城外有大片种植的蔬菜和水果,可能是当地居民为往来途径此地的商船准备的。如今,倒也便宜了东印度公司的雇佣军和土人仆从。
在晚上吃饭的时候,有一名日耳曼军官建议,这座小城难以攻克,不如大军撤离,转而去另一处汉洲沿海据点,说不定运气好,趁汉洲人不备,可以攻克一座城镇。要知道,汉洲人在西部地区至少设置了十余个据点,总有防御松懈的地方。
指挥官阿尔伯特·库伊中校听到这个建议,似乎非常意动,准备明天早上,乘船去停驻在港湾的远征舰队,面见最高指挥官格里斯·科佩特少将。
虽然撤兵离开这里,对所有雇佣军而言,是一个非常难堪的决定,但总这般徒劳地顿兵于此,也不是长久之谊。说不定,在其他汉洲沿海据点,突然就能形成突破,那岂不是皆大欢喜之事。
然而,就在这个夜晚,位于雇佣军右侧的土人仆从兵营地,突然遭到了城中守军的袭击。六七头雄壮的公牛,尾巴上被点燃了火焰,疯狂地在土人营地里横冲直撞。这些发狂的公牛,掀翻了一个有一个帐篷,那些茫然无措的土人被撞倒、被践踏。
在隐隐约约的火光中,似乎还看到了数十名凶恶的汉洲民兵端着他们特有的火枪刺刀,狠狠地捅刺那些四处崩乱跑动的土人,将其变成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汉斯·瑞勒上尉迅速带着六十多名雇佣军,冲出营地,准备从后面截杀那些前来突袭营地的汉洲民兵。
可是,奔出营地不到二十米,突然看到前方影影绰绰闪现出许多微弱火光,还未反应过来,那些星星点点的火光猛地朝他们飞来。
“哦,上帝。……是炸弹!”汉斯·瑞勒上尉感觉有一件重物砸在身上,滚落在地,一下子意识到那星星点点飞来的东西是什么。
“轰!轰!轰!……”投掷过来的炸弹,可能最多只有一半炸响了,但就是这七八枚炸弹,却造成了汉斯·瑞勒上尉这支小部队陷入混乱当中,当场有十余人被炸死炸伤,前进的势头为之一顿。一些警醒的雇佣军立刻端起火枪,朝着刚才投掷炸弹的方向射击,试图击杀那些偷袭的汉洲民兵。
汉斯·瑞勒上尉仰面倒在地上,右手使劲捂着脖颈处,嘴巴大张着,拼命地呼着气,但仍旧感到痛苦的窒息。脖颈处,似乎在“汩汩”地向外淌着血,手掌根本无法将伤口堵住,眼中的情景也在逐渐涣散,意识也变得有些模糊,漫天的星空,好像比瑞士家乡的天空显得更加清明。
哦,上帝,我的冒险之旅就这么结束了吗?汉斯·瑞勒上尉一双无神的眼睛,定定的看着虚无的夜空。一阵若有若无的号角声,在远处响起,随后,归于一片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