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8年8月25日,安南,安兴(今越南广安,海防市以北)。
海阳游击郑天顺看着城外白藤江江面上游曳的齐国舰船,心中暗暗叫苦。刚才那些炮舰一顿猛轰,将河岸边的码头、村社、河道巡检厅几乎全部摧毁。虽然没死多少人,但凶猛的火炮轰击,还是让城外的百姓蜂拥朝城中涌来。
担心逃难的百姓中混有敌方奸细,郑天顺没有允许任何人进城,让士兵向城下的百姓喊话,让其自散,暂避乡间。同时,他动员城中所有精壮,仅稍稍武装一下,便被赶到城头,与驻守城中三百余士兵,一起防御敌人的登陆袭城。
也不知道派出的几名信使能否顺利赶至升龙城,向清都王(郑梉)汇报此间情况,并能请来援军。
看着河面上往来游曳的炮舰,显然是那南方的汉洲人杀来了,他们定然是为了配合十几天前在南部边境发动攻势的阮氏叛逆,以舟船之利,突袭我安南后方。
这几年来,汉洲可是一直都在帮扶南方的阮氏叛逆,对抗我大黎朝廷,阻碍清都王的统一安南大业,着实可恶。如今,他们五六艘炮舰,竟然攻至安兴,悍然炮击我大黎百姓,委实欺人太甚。
“总兵大人,贼军遣小船登陆了!”一名军官高声呼道。
“全军戒备!万不可出城浪战,贼军火器犀利,非我军能敌。”郑天顺命令道。
“大人,贼军仅有几艘小船,登陆兵力必然稀少……”
“焉知贼军此举不是诱我军出城!”郑天顺瞪了一眼那名军官,“我等需谨守城池,万不可为敌所趁。”
河面上的一艘武装桨帆船上,邹再兴见十余名武装水手已经顺利登上码头,没有遭到任何反击,不由笑了起来。
“安南人连出城反击都不做一下,想必城中肯定很空虚。……要不要试着打一下?”
“我们五六艘小船,所有人加起来也没三百人,恐怕攻不下这个城吧。”耿贯摇头说道:“大都督只是让我们在此佯攻该城,吸引升龙城的援军来此。若是我们的水手都下了船,别被人家给困在陆上了。”
“若只是抄掠城外,可没什么油水呀!”邹再兴看着远处的安兴城,颇为遗憾地说道:“你在船上守着,我再带些人上岸看看。”
“……还是莫要攻那安兴城,损失了人,不好交代。”耿贯再次提醒道。
当日下午时分,齐国舰队一百余武装水手陆续登陆,刚开始还非常谨慎,从码头小心往岸上推进。但一两个小时过去了,武装水手们端着火枪甚至都快接近安兴城四百多米的地方,城中均无任何反应。随即,登陆水手胆子也大了起来,开始翻检城外的民居、屋舍,搜寻可能遗存的财物。
至傍晚,小有收获的水手,划着小船又陆续返回河中的桨帆船,然后在暮色下,驶出河口,朝外海而去。
安兴城中的安南守军对此未敢轻动,依旧保持全面警戒,防止那汉洲贼军趁夜偷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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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数艘齐国桨帆船佯攻安兴城时,在南边一百公里处的红河入海口外,一场小规模的海战刚刚结束。
当然,这种小规模只是对于齐国水师舰队而言,而对安南郑氏水师来说,可谓损失巨大。辛苦数年,好容易才重新组建的水师又一次被重创。
从荷兰人手里购买的三艘二手武装商船,两艘被击伤,成为齐国水师的俘虏,一艘逃往南方,其余七十余艘小船近半数或被击沉或被俘获,剩下的躲入水寨,还有零星小船逃入红河口。
在战斗中,齐国近二十艘战船试图排成一路纵列,演练海上战列线战术进攻安南水师。但是,对方根本不予配合,五十多艘大小船只,从三面冲了过来,还有二十多艘小船直接……转身跑了!
面对此种情形,齐国水师舰队也不讲究什么战列线战术,直接杀入阵中,以凶猛火力轰击对方船只,以巨大船身撞击那些想跳帮近身搏杀的小船。
五艘专业战舰在第一时间就盯上了安南水师那三艘买来的盖伦风帆战舰。逼退一众小船后,形成局部数量优势,围着对方就展开群殴。
不到两個小时,安南水师开始溃败,部分船只在齐国水师炮口威胁下干脆地举旗投降。在点检收获时,水师官兵在俘获的两艘盖伦风帆战舰上发现了西洋夷人面孔的雇佣军官和水手。
稍加审问,果然是荷兰东印度公司旗下的海军雇员,受安南高薪聘请,帮着对方熟悉和掌握盖伦风帆战舰的操作和使用。另外,还从他们口中得知,安南郑氏的火器营中,也有十余名受聘的火器教官,指导训练安南火枪兵。
看着暮色中的红河入海口,齐大江不由为沿河上朔,去进攻升龙城(今越南首都河内市)的齐国部队增添了几分担忧。
突袭升龙城的齐国部队分乘十七艘中型桨帆船三十余艘渔船,逆着红河,浩浩荡荡地行驶在蜿蜒曲折的河面上。凡途中所遇安南渔船、巡河官兵,全部捕杀或者俘获。虽然不指望能彻底隐藏部队行径,但还是以期最大程度延缓安南人的反应速度。
8月29日清晨,船队突进至升龙城三十多里处,考虑到会遭遇对方水师拦截,四千余战兵全部下船,在稍事休整后,便快速朝安南都城袭来。
连续击溃了数队闻讯赶来阻击的安南地方驻军,并置沿途几座城池市镇不顾,齐军于当日傍晚前,杀至升龙城下。
城中虽然已收到有强敌来袭的消息,并且也做了一番军事部署。但安南军却未想到,敌军会来得如此之快。
只见两千余身着黑色和灰色军服的火枪兵逼至升龙城四五百米处,排成整齐的军阵,对着城头的安南守军虎视眈眈。还有一部分兵马开始挖掘壕沟,搭设帐篷,准备建立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