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就是一个跑海的苦命!”陆天明说道:“待将你们登莱一切事务安排妥当了,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返回汉洲本土,过我的小日子去,抱一抱我那两岁的儿子。走的时候,才出生不到三个月,也不知道这个时候,会不会喊我一声爹了。”
“将军是有福之人呀。”那个小吏黯然说道:“不像我等,逃至登莱,父母妻儿,均失散于途中,也不知是生是死。”
“这天杀的建奴!”陆天明同情地看了看这名小吏。
一时间,围坐在篝火周围的人,都陷入了沉默。若不是战乱离散,谁会变成孑然一身的饥民,谁又愿意被抽调至这座尚未开发的岛上来建立据点?
“好了,诸位也莫要去想各自的悲苦之事了,日子还要继续过下去。”陆天明几口将那条烤鱼吃下肚中,随即开口说道:“我过两日就会离开此处,以后这里将有周主事负责一切事务管理,老孔于旁辅助。”
那个小吏和一名瘦长汉子连忙拱手应诺。
“你们在此处最大的工作任务,就是在入冬前建立好营地,木屋、土屋、砖石房屋均可。不过你等需谨记,该地冬天可能会很冷,修建房屋时,务必要注意保暖。粮食等其他生活必需品,也给你们留足了三个月。但为了以防万一,你们还是节约着吃。这里海边鱼群不少,山里还有野鹿,多少可以增加你们的粮食供应。”
“对了,老孔,此地土质如何?可能种植稻、麦、土豆等粮食作物?”
“回陆指挥。”那个被称为老孔的汉子说道:“俺瞧着这里的土质和环境与俺们山东相仿,应该可以种植小麦和土豆。至于能否种植稻米,俺不太确定。”
“那你们在修建房屋之余,先烧几百亩荒出来,待来年春天,就可以试着种植一些粮食了。”陆天明说道:“另外,一些蔬菜种子不妨也试着抽空栽种一些,要不然,未来一些日子,你们只能啃咸鱼干和野菜,那也不是事。另外,你们的武备也不能荒废了,留给你们的刀剑长矛,还是多少要操练一下。要不然,从某个林子里钻出一些土著,将你们捉了去,那可大为不妙。”
“要不,给俺们留几杆火枪吧。”老孔抬头看了看四周黑漆漆的山岭,心中不由一紧。
“行,给你留五杆火枪。不过,平日里可要好生保管,莫要使唤坏了。”陆天明嘱咐道:“也许等下次给你们补充物资和人员的船只过来,那可能得好几月以后了。”
“……这大明,以后还能回去吗?”周孟章轻声问道。
“那要看你们的永初天子能否在登莱坚持得下去,并最终将建奴赶到关外去!”陆天明摇摇头说道:“也不知道如今的大明境内,还有多少人不甘建奴的统治和奴役。要是我,宁愿掉脑袋,也不会留建奴那根丑陋的老鼠尾巴!……你们说,就是剃光头,也比那模样好看吧。”
周孟章偷眼瞧了瞧陆天明脑袋上的寸许短发,嘴角蠕动了几下,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没有回应。
“周主事,莫要瞧着我头上的短发,就以为我们齐国与那建奴一般要剃发异服。”陆天明看到周孟章那副神情,便知对方在想着什么,“我们齐国可不像建奴所规定,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我们齐国水师官兵剃除长发,是为了在海上更好地打理自己的卫生。你若是登上海船,一两个月不洗澡不收拾发髻,哼哼,斗大的虱子跳蚤能将你吃了!”
我大明那么多行船之人,也不都尽然是剃除长发的,恐怕多半是去国离乡,身处洪荒之地,也渐成蛮夷了。周孟章心中说道。
在这处虾夷据点停留两日后,陆天明等一行两艘船,在岸上留守移民神色复杂的眼光注视下,扬帆离开,径直往南,回返长山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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