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第二日的清晨,土人尚未睡醒的时候,这些登陆上岸的荷兰军官和水手,露出了他们狰狞的面目。不论是否反抗,突然袭击的方式,杀死了营地里的所有成年男子,掠取他们身上配挂的各种珍珠、玳瑁壳,搜集此地所有值钱的物件。
每个人在做这些暴行时,没有丝毫犹豫,更是觉得理所应当。这些愚昧的土人,竟然暴殄上天给予他们的财富,作为一个来自文明世界的“绅士”,有理由将这些土人当做简单配饰的物品,去实现它们真正的价值。
“长官,海上西南方向来了一艘船!”正靠在一棵大树下,仔细鉴赏收缴上来的一颗颗珍珠时,突然一个水手的惊呼声,使格里·赫克尔中尉的美好心情顿时消散,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猛地站了起来,几步奔到海边,朝西南方向望去。
“该死的,将望远镜给我拿过来!”格里·赫克尔中尉赫然看到西南方向驶来一艘不大的帆船,距离还有些远,看不清型制,更无法辩明是哪方势力的船只。
“是汉洲人的船!”格里·赫克尔中尉从水手那里接过单筒望远镜,仔细观察了一番,一面绘着张牙舞爪怪兽的红色旗帜,在海风的吹拂下,旗帜猎猎地飘扬着。与汉洲人打了数年交道,许多荷兰人只要看到这面前几年才出现的旗帜,就立刻知道,所属船只定然是汉洲人的。
“长官,弗里兰号仅有几个值守人员,我们需要立即撤回去吗?”旁边的水手问道:“汉洲人不会袭击我们吧?”
“不,他们不会的。那只是一艘普通运输船,上面没有几门火炮,船只规模也小得多。这说明,他们人数肯定不多。”格里·赫克尔中尉似乎松了一口气,然后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土人部落营地。
“让人将营地收拾一下,我估计汉洲人也要登陆。或许,他们跟我们一样,遇到了几天前的那场风暴。”
那艘汉洲运输船在见到停靠于岸边不远的荷兰武装商船后,明显迟疑了许久,可能是望见岸边众多荷兰水手在朝他们挥手示意,才缓缓地驶了过来,在距离荷兰船只“弗里兰”号数百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没多久,两艘小船载着十几名汉洲水手和乡兵来到岸边。
“狗日的,估计荷兰人已经将这里的土人给杀完了!”丁葵踏上岸边的时候,看到土人部落营地中仍旧冒出的几股青烟,海边不远处,还有几具未来的及收拾的土人尸体,便小声地与葛正禄说道。
“欢迎你们,汉洲人!”格里·赫克尔中尉微笑着,朝着他们走来的十几个汉洲水手,发现对方警惕地抱着火枪,握着腰下的刀鞘,正在四下打量这处土人营地。
“哦,我们遇到了风暴,准备在这个小岛上暂时停靠休整一下。”格里·赫克尔中尉笑着解释道:“但是,我们在此遭到了这里土人的袭击。所以,我们进行了必要的自卫。哦,上帝,这些土人太凶残,太野蛮了!”
葛正禄一边四下观察着,一边听着面前这个荷兰海军军官叽哩哇啦地说着,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大概是明白似乎正在解释,这处土人营地为何遭到了他们的攻击。
但是,零星的土人尸体,无不昭示了这群荷兰水手肯定是主动袭击对方的。这些土人很多都是后背中枪或者被刀剑所伤,多半是在逃跑的时候,被荷兰人所击杀。
他们不知道荷兰人为什么会袭击这里的土人,也懒得去探寻其中的究竟,刚刚从风暴中脱困至这个地方,最重要的是安排船上的兄弟上岸休整一下,顺便将破损的风帆补一补,松动的桅杆和船桨再固定一下。
他们还不至于为了一群不相干的土人,跟这些荷兰人翻脸。在茫茫大海上,又是一个不知名的小岛上与荷兰人相遇,已属极其微小的概率。瞧着他们的模样,可能也是中途遇到风暴,在这个岛上临时停靠休整。既然大家都是同一个目的,还是莫要将彼此关系搞僵了。
葛正禄朝格里·赫克尔中尉笑了笑,然后示意己方的十几名水手和乡兵,暂时解除警戒状态。他从怀里掏出一壶蜜酒,友好的递给对面这个荷兰军官。
格里·赫克尔中尉愣了一下,随即脸色露出开心的笑容,伸手将葛正禄手里的酒壶接了过来,然后打开,狠狠地往嘴里灌了一口。双方的水手见到各自的指挥官如此做派,便三三两两地走向对方,取出各自随身的酒食,笑嘻嘻地交换着。
不管以前,汉洲与荷兰人发生过什么龌龊,一群刚刚从前几日风暴中侥幸得还的两方水手,愉快地在这处曾经是土人部落的营地里把酒言欢。彼此之间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语,肆意地朝对方灌着酒水,畅快地大笑着。
“帝汶岛以东的地盘,好像是我们齐国的所属领地吧。”丁葵眯缝着眼睛,看着对面那群也是喝得东倒西歪的荷兰人,“这帮狗日的红毛鬼,在这个岛上杀人抢劫,是越界了呀!”
不过,在伸手摸了摸口袋里的十几颗珍珠,便有些无所谓的摇摇头,只要不是杀了我们汉洲人,管他们做什么的。丁葵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如是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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