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贸不易呀!”周应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以前,郑家海船只是垄断日本、朝鲜和部分安南、柬埔寨等地的海上贸易。但随着郑家海上势力的愈发扩张,如今更是将整个南洋地区控制大半,甚至遥远的锡兰、缅甸和印度也有染指。未有郑家海王旗,我大明众多海商是寸板难以下海呀。”
“数月前,为了省几个银钱,冒着风险没有购得郑家海王旗,便与几个伙伴组船跑了一趟南洋,在返回时广东潮州海域时,这个……这个不小心被郑家巡海船队截获,船货皆被郑家扣留。若是仅扣船货,倒也罢了,我等只能自认倒霉。可是……,可是郑家还将船上你那十七岁的侄儿亦扣下。声言,要拿十万两银子来赎人,限期两个月。否则,就将人给沉到海里去喂鱼。”
“二贵,哦,不!周大掌柜,听闻你们汉洲与郑家交好,可否帮我去说项一二,将我那孩子给放回来。十万两银子,委实太多了!这些年来,又是天灾又是人祸,生意难行,数年来,家中不仅未能积存下多少银两,还倒赔出不少。那郑家若是要个一两万两银子,凑一凑,勉强可以拿出来。但那十万两银子,可真要了我老命了呀!周大掌柜,你就看在昔日情面上,帮帮我……”
周二贵看着周应平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着,心里嘘嘘不已。当年若是周应平与汉洲之间没有反复之事,岂会落到如此情景。自己凭借齐国之威,与郑家交好,在福建、广东等地,混得风生水起。弘光朝建立后,郑芝龙又被受封为南安伯,威势更甚以往,对汉洲货栈买卖贸易和搜罗人口,更是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时也,命也!
“老东家不必如此。”周二贵轻声劝道:“若是郑家当真扣了我那侄儿,只要未伤到人,一切都好说。我现在就派出机要之人,随你去泉州走一遭,将我那侄儿领回来。你看可好?”
“面见郑芝龙,你不需要亲自跑一趟?”周应平小心地问道。
“扣你船货,绑你孩儿,多半是郑家下面某个巡海将官私下所为,南安伯定然不会知道此事。”周二贵笑着说道:“我派人随你去泉州,找他们泉州总兵郑大人(郑),或者副总兵陈晖,此事当可妥善解决。以后,你若要再出海跑船,可对外报我齐国商船,悬挂我大齐国旗,郑家也好,荷兰人也罢,多少也要给我们一些面子。”
周应平闻言,顿时有些惶然,近十年发展,这汉洲已然可以与郑家平起平坐了?
“其实,我齐国所产之物,在大明、南洋地区,也是能卖些银钱的。若是老东家愿意,可直接于汉洲货栈拿货。凭借你我的交情,自然会给你一个优惠的折扣。”周二贵笑眯眯地说道:“所付对价嘛,银钱、物资,甚至有用的工匠、艺人皆可。”
“汉洲还需要大量的丁口?”周应平问道:“若是将人直接运到汉洲本土,可能换些银钱,或者换些市场所需之商品?”
“普通丁口自然由我齐国移民船队运输。若是年轻妇人、匠人、艺人,以及大量有一技之长移民,运来汉洲,定然可以换些银钱。”周二贵说道:“其实,换些银钱,不若多采购一些我齐国本土产的各类工业商品,琉璃镜、白糖、蜜酒、罐头,还有布匹、毛纺、皮具等等,这些商品,不论是在大明,还是南洋,都是可以赚取不少利润的。”
“多谢周大掌柜!”周应平感激地拱手说道。
“老东家,记得你岳丈在浮梁县景德(今江西省景德镇市浮梁县)拥有几处窑庄,曾经还为宫中烧制盛器,现在可还在经营?”周二贵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
“北方纷乱,兼之江淮兵镇林立,烧出来的瓷器也没销处,岳丈所属两座窑庄已停了一年多。”周应平叹道。
“可否遣人至浮梁景德,将那里的制瓷匠人弄些到我汉洲?”周二贵说道:“瓷器在西洋甚为畅销,利润极大。老东家若能运一批烧瓷匠人,连同工艺配方,弄到汉洲本土,想必一定会让我家王上为之欣喜。”
“此事易耳!”周应平慷然应诺道:“待我将家中孩儿从泉州带回,先返淮安,再至江西,定为你们汉洲招揽制瓷匠人若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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