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遵命!”黄光辉大声应道,随后迟疑了一下,小心地问道:“伯爷,若是南京那边派兵过来,我如何应对?”
“未我将令,任何外来军兵皆不允许通过仙霞岭。”郑芝龙沉声说道:“若是南京派出军马入关,飞速报于我来。”
堂下众人闻言,心头均是一震。阻隔朝廷兵马,形同割据,南安伯这是要据福建而自立吗?
“闯逆据晋陕,西贼(张献忠)占川蜀,建奴拥握北方,而我大明仅江南一隅,且军队残破,战力羸弱。我福建值此乱世之际,先图自保,再观天下大势之走向。”郑芝龙叹道:“群雄逐鹿,乱世将至,这天下倒底属谁,犹未可知呀!”
“伯爷,如今这情势,恐怕多半又演晋宋之事。”机宜参赞汤世文说道:“既如此,莫若向南京表示一二,以图永镇闽地。”
“如何表示?”郑芝龙似笑非笑地说道:“曰渐(郑鸿逵)已领水陆两师数千进驻镇江,以为南京屏障。弘光皇帝继位,我福建总镇亦敬献白银三十万两。难不成,我还要带上全副家当帮着南京那些阁臣北上收复失地?”
“伯爷,我福建非是引兵向北。三个月前,南京着令嘉奖吴三桂,以酬其引虏入关,击溃闯逆流贼,为君父报仇。特封赏吴三桂为蓟国公,赐黄金一千两,白银十万两,绸缎一万匹,由北上使团携带,送与关宁镇。本来还欲解送米粮十万石,但漕运船只均被刘泽清扣下,遂作罢。若我福建引海船为南京运送此批米粮与吴三桂,不仅可向南京朝廷示以忠心,还能交好关宁军,岂不是两全其美之事!”
吴三桂引清兵入关击败李自成,包括弘光朝廷的阁臣高官们,整个江南官员士绅,并不清楚吴三桂已经降清,只是听吴三桂联合清军“克复”北京,逐退流贼。江南各地官员士绅普遍仍旧把吴三桂当做“自己人”,觉得他与清军仅为联盟关系,而非隶属,均认为可以拉拢吴三桂,甚至还想通过吴三桂交好大清,借虏平寇。
“帮南京运送米粮与关宁军,还以此交好吴三桂?”郑芝龙听罢,不由沉吟起来。
“伯爷,若是那吴三桂是真降了建奴,而并非是借虏平贼,那又当如何?我福建为其运送米粮,岂不是以身侍虎,助奴贼以图我大明?”陈晖突然开口说道。
“我煌煌大明与其厚赐封赏,他吴三桂又领数万关宁虎骑,岂会轻易委身建奴?”汤世文笑着说道。
“原兵部尚书、蓟辽总督洪承畴不也降了建奴?”陈晖轻声说道。
“洪督师乃兵败所致,不得不降。”汤世文顿时脸色变得非常难堪,“他吴三桂拥兵数万,世镇辽东,岂能……,岂能轻易降了那关外建奴。为君父报仇,驱逐闯逆流贼,事急从权而不得不联合奴兵……”
“若我是建奴,占了北京,断然不会轻易退回关外。”陈晖说道:“诚然,吴三桂拥兵数万或有反复之心,但正因为此,建奴更是要予以彻底控制后,方敢安然入关去击闯逆流贼。须知,卧榻之处岂容他人鼾睡!我认为,吴三桂八成是已经降了建奴。”
“你为何如此笃定,吴三桂定然已降建奴?”郑芝龙问道。
“汉洲人说的。”陈晖老实地说道:“两月前,他们派人要将属下亲卫营统领齐大海家眷带回汉洲。属下与来人有过一番交流,他们非常笃定,吴三桂已然降于建奴,并会死心塌地地为建奴攻掠大明。”
“他们还说了什么?”
“他们说,值此大明危亡之际,最大敌人乃是关外建奴,为防神州陆沉,天下所有明人应合力以抗建奴,延续华夏之脉。”陈晖说道:“汉洲已集结国中精锐,齐聚北方山东沿海,誓要阻击延缓建奴南下。”
“一个月前,莱州府大战,建奴损失数千兵马,想必汉洲人也是参与其中了?”
“这个,属下确实不知。”
“他们……,有未提及我福建?”
“他们曾说,伯爷如今控大明海域,据福建全省,身后又有台湾、吕宋倚为后路,值此天下危亡之际,当要有大格局,做出一番伟业!”
“大格局?一番伟业?”郑芝龙听罢,眼睛里透出一丝疑惑,嘴里不由喃喃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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