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三年十月初八(1640年11月12日),大明泉州府。
“近期郑芝龙水陆两师频繁调动,他们又要想做什么?”泉州知府刘廷科面带忧色地询问道。
“回府台,郑芝龙近两月一直在筹集各类物资,整军备武,集结水师,恐是真要伐那吕宋,攻灭西夷。”府中幕僚王柏成拱手说道。
“前次攻略台湾,地方距我大明海岸仅三五日航程,且向为明人屯垦移殖所在,大军攻之,并为大明拓土百里,尚能说得过去。但那吕宋,距我大明千里之遥,化外蛮夷之地,郑芝龙他劳师远征,跨海以攻西夷,所为何故?”刘廷科叹道:“他这恐不是要为朝廷拓土,而要行那裂土封疆之事!”
“府台,听说吕宋的西夷在数月前,无端屠戮我明人近万,并掠夺浮财无数。此行径,与率兽食人无异。郑芝龙出兵的一个借口就是为了万千明人复仇,惩戒西夷。”幕僚王柏成说道:“想我天朝子民,离我大明千里之外,竟遭此厄运。郑芝龙此举,倒有些吊民伐罪的意味。”
“呵,吊民伐罪?”刘廷科嗤笑一声,“郑芝龙曾经一阶海贼,如何会知晓吊民伐罪?再者,他不过我大明福建一总兵官,如何代替朝廷向那呂宋西夷来吊民伐罪?被屠戮而死的明人去国离家,远渡呂宋,那就是是分明已背离我大明,乃化外之人,西夷所属。朝廷岂能为此擅衅边患,徒惹外邦!”
“府台大人,那万余明人,皆是我华夏同胞,汉人苗裔!”王柏成心里有些不是很认同刘廷科的话,稍稍分辨:“西夷无端屠戮,我辈皆有兔死狐悲之感呀!”
“值此我大明多难时节,些许海外化民之事,我等还是少些掺杂。”刘廷科摇头说道:“有那许多钱粮兵将,不若调至河南、湖北平贼乱,或者,他郑芝龙有些胆气,或可前往辽东与那建奴争斗一番。即使他能攻灭呂宋西夷,为那万余明人复仇,但与大明何益,与朝廷何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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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夷屠戮我大明百姓,死者盈万,此为我大明之耻!故,我大明水师当为朝廷征伐此凶蛮之辈,为死难明人复仇。”郑芝龙说着,看了看在坐的十几位郑氏核心文武人员,昂然地继续说道:“另,此战,若能一举攻取呂宋,我郑家水师将彻底锁住整个大明海域,护佑我大明万里海疆无虞。同时,还能掌控整个大明、日本、朝鲜等地的海路贸易,为我大明揽取无数金银器物,丰裕沿海众多商贾小民。”
“十二月信风将至,海路两师将领军伍,务必做好万全准备。此去吕宋,不比去年往攻台湾。不论是海况,还是距离,乃至登陆作战,全然不同以往大明近海一般。但诸位也无需太多担心,此番,居于南方的汉洲的曹雄,届时,会与我们联合出兵,派出大船三到五艘,火铳兵两百左右,齐攻呂宋。”
“汉洲经年与南洋土蛮和西洋之国拼杀,战阵经验丰富,尤擅火器,有他们助阵,将使得我等陆战更加有所保障。”
“都督,我们在此整军备武,大量囤积海战物资,那西夷想必已然得知我们预攻呂宋。”泉州副总兵杨耿出声道:“对方此时定会全力备战,若我军贸然登陆马尼拉,恐怕会遭到他们有备而击。若是短期之内无法登陆呂宋,我众多军兵和物资漂浮于海上,风险可是很大。稍有不慎,就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呀!”
“是呀,都督。”参将程学恩也符合道:“都知道,西夷船坚炮利,若是他们凭借岸防炮台坚守于马尼拉,我们登陆就会遇到大麻烦,或被西夷阻于海上。”
“马尼拉城防坚实,码头炮台林立,这些我都知道。”郑芝龙肃然地看着众人,“但我军此次将征集大小船只一百七十余艘,登陆部队五千余,火炮也有八门,可谓成狮子搏兔之势。而西夷在整个呂宋,恐怕连家属老弱合在一起,都未有五千之数。若是如此,我军仍未能克之,我养众军何用?”
厅中诸人听闻,心下均是一凛。看来,郑大都督攻呂宋势必要一击而中,攻而克之,那带兵将领,恐怕会有太多压力。
“此次攻呂宋,首任为,直捣黄龙,聚歼西夷于马尼拉城。如此,将使我水陆两师在最短时间内结束此战,完成夺取呂宋全境之功。”郑芝龙说道:“但若是西夷防守严密,我军急切之下,未能攻占马尼拉。我军当转移他处,在汉洲水师舰船引领下,前往备选港口登陆,然后一路横扫西夷,陆路攻至马尼拉,完成覆灭西夷之要务。”
“敢问都督,备选登陆港口在呂宋何处?”一名泉州副将小心地问道。
“此时不必告知与你等。”郑芝龙摇头说道:“待我军整备完成,且攻马尼拉不克后。自然会有人告知你等在何处再寻登陆地点。”
“都督,我等听闻,呂宋有万余明人起事反抗西夷。若我等攻入呂宋境内,如何与其共处?”陈晖突然问道。
“将其大部收编,剩余老弱尽数屯田垦殖,以为后勤。”郑芝龙想了想,不以为然地说道。
“若那些呂宋的明人不愿被我等收编,又该如何?”陈晖担忧地说道:“能聚众数千人起事,且能坚持到现在,恐怕那些领头的人都不简单。”
“诛杀其头领,强行收编!”郑芝龙说道:“有的人,拥有些许野心,但也要有相匹配的实力,方才能活于这个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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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禄,和乐岛(霍洛岛),和乐城。
苏禄素丹王国东王阿都拉萨的眼睛已经闭了很久,似乎像是坐在那里睡着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