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招一楼大堂。

待赢乾进去时，里面客人和姑娘们皆已四散而逃，只剩下城主府治安司的众人围在红袖招一楼的一间雅阁门口。

雅阁内，司长面色阴沉，来回踱步，憋着一肚子火要发作。

其余同僚们皆是垂头丧气，无精打采，半点声响也不敢发出，杵在原地等着司长发火。

一顿训斥是少不了。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平日里个个吹嘘自己文韬武略，断案如神。”

“现今，眼皮子底下死了人，却半分线索也没有发现。”

“你们啊你们……让我说你们什么好。”

司长一通发作，脸色极差，透着一股疲惫和无可奈何。

任谁也没想到，今天高高兴兴地来，娱乐活动刚要到兴头上，却冒出这档子破事。

同僚们都低头不语，只有赢乾满脸困惑。

他大概猜到是红袖招里死了人，但不知道具体情况。

宣泄完心中不满，司长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在赢乾身上停住。

“赢乾，你对此案怎么看？”

沉思中的赢乾被司长打断，这才从治安司众人让出的通道走进雅阁之中，并不急着开口，仔细察看起命案现场。

红袖招一楼雅阁布置得较为简单，没有床榻之类的卧室物件，只摆了一张圆形红木桌子和四只高脚靠椅，死者就死在椅子上。

死者是一个穿着体面、讲究的清瘦男子，年纪二十来岁，直挺挺地倒在椅子上，面部七窍流出的黑血还未凝固，眼窝深陷，面容干枯，像是被吸干了一样。

死状不可谓不诡异和惊悚，让人汗毛直竖。

据陪同的姑娘描述，当时她正与死者喝交杯酒，突然死者四肢抽搐，七窍不停流出黑血，身体迅速干瘪下去，直直倒在椅子上暴毙了。

那情形过于恐怖，加之姑娘胆小，所以才有了先前的那声惊叫。

吸干……阳气……

难道是鬼怪所为？

施展心眼通神通，赢乾看到死者尸体上萦绕着一层淡淡的青色雾气，体内青色更浓……果然是鬼怪所为！

联想到在楼外看到的那鬼婴儿，赢乾心中对案情已有七八成把握。

不知不觉中，赢乾眉头紧缩，跟司长一般开始来回踱步，心事重重。

他在犹豫，在犹豫应不应该把自己的猜想说出来，但是，说出来就意味着治安司的同僚们将知晓妖魔鬼怪的存在。

让他们卷入与妖魔鬼怪的争斗中……真的好吗？

“赢乾，你且大胆地说，就算是离奇一些也正常。”

司长似乎看出赢乾的顾虑，言语中暗示他但说无妨。

哦……司长难道也知晓妖魔鬼怪的存在？

“咳咳。”

赢乾清了清嗓子，决定还是要说出来。

“诸位可曾听说过青楼传说。”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心中一慑，很快明白过来。

林城流传的青楼传说，在场众人都听说，没有一个人陌生，说的其实就是鬼婴。红袖招这种风月场所，姑娘们打掉肚中婴儿早已见怪不怪，不说天天有，一个月有个十来个也不稀奇，久而久之，就有了鬼婴的传说。

传说，鬼婴是聚集青楼中无数被打掉的婴儿的怨恨而生的怪物。

“虽然刚刚我不在事发现场，但我赶来的时候，在楼外恍惚之间听到一声婴儿的诡异笑声……”

赢乾接着说了下去，隐瞒下自己看到鬼婴儿的事实，单单只说听到了笑声。

这信息，已经足够了。

“什么？”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众人面色凝重，互相看了看。

死者是流连青楼之人，死在青楼，赢乾听到了婴儿的笑声……这种种迹象，都指向了鬼婴。

旋即转念一想，众人皆是背后一寒，他们想到了一个可怕的现实。

治安司众人中不乏流连青楼之人，其中几位更是夜夜留宿，就差把红袖招当家了。

鬼婴会不会也杀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