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伯蕴大喜道:“那就太好了,我来之前,他们都逼着我找到静安,好好问问这事情,但我不是想么,静安做事自然有自己的节奏,我来催那不是不好么,这几天正想着该如何问你呢。”
陈宓点点头道:“在江南不好么,怎么这么着急?”
卢伯蕴笑了起来:“江南当然是好啊,现在大家的产业也都重新开起来了,而且那么大的市场,的确是需要时间去消化的,但大家都知道静安的,知道静安的不会忽悠大家。
静安既然说了有大计划,那边一定有大计划,静安之前不是在江南只是权宜之计了,那么肯定是有比江南更大的计划,所以啊,大家心里都长着草呢,只要静安一日不将计划说出来,大家伙晚上便睡不好觉啊!”
陈宓失笑道:“你们这些家伙啊……也罢,你们既然着急,便叫他们来吧,也是到时间搞点活了。”
卢伯蕴喜道:“中!中!那可太好了!大家伙等这个好消息呢!”
他想了想问道:“那大家伙要不要带人带钱过来,或者说,要不要将工厂带过来?”
陈宓想了想道:“也无不可,这边给我一段时间,就该收拾好了,到时候你们一过来,便可以投入了,不过……唉,你们这些家伙,也不知道要体恤我。”
卢伯蕴笑道:“静安你有大能力,自然要多劳了。'
陈宓笑了笑没有说话。
虽然他口上这么说到,但内心还是很清楚的,卢伯蕴这些人虽然听话,但已经慢慢地在推着他前进了,这便是资本家们的本性。
不过,他想要利用的便是他们对于利润的渴望,利用他们对于利润的渴望,统合起来,去对抗另外一批人,这用一批人去替代一批人的过程,看似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同,但改变却是实打实的。
在封建地主们的统治下,农户的生存是很艰难的,他们的苦难是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但若是将历史推进到资本主义横行的时代,那么他们的苦难依然还在,但苦难却是变成了工作本身,却不会再为基本的衣食而烦扰了,因为整体的生产力进步,让人们的苦难产生了改变。
这便是进步了。
陈宓是个很现实的人,但根底上也是个很理想化的人,一方面他认为世界不可能实现完全的公平,但另一方面,他却是认为人们的幸福是可以因为社会整体的进步而得到了以前得不到的幸福的。
所以,为部分的民众去改善问题,还不如去推动社会的总体进步。
这便是荆湖开发计划的底层逻辑了。
在给赵顼的计划书里,以及在对外所说的言辞,陈宓所说都是什么发展农业、经济、工业这些,但没有说的部分是——他要将整个社会从封建社会推进到资本主义社会去。
至于这个过程之中,会不会造成王权更迭……关他屁事!
卢伯蕴这些人,便是后世那些吸血资本家了,他们会为了利润干出很多的人神共愤的事情,但他们带来的东西也是封建地主们所不能带来的。
按照书上说的,这便是生产力的进步。
封建地主们占据了土地,挣到的钱也会沉淀到土地上,社会的财富会集中到他们的手上,他们却只知道自给自足,将社会的财富高度的凝固起来,对于社会国家来说没有什么用处。
资本家到了后期固然也会造成贫富差距过大,但前期却是要雇佣工人,给工人发工资,给人提供工作机会,这便是改变社会的契机了,人也因为劳力而被重视起来。
所以,陈宓并不厌恶被卢伯蕴这些人推着前进,也不担心以后会被这些人裹挟着前进,到了那一天,社会也会比现在要好,不是么?
至于什么大同社会、什么共同富裕……这是他现在能想的么?
不能。
他现在想的是,尽量改变这个社会,让这个社会多一股力量,等几十年后大变来临的时候,有一股力量为了保护自己的成果,而能够挺身而出。
他自己是做不到那么多伟大的事情,但伟大的事情自然有人民去做,他要做的便是让人民有力量。
不过现在他却是得加快进度了。
陈宓在府院开展了一场自纠行动,从曹官开始,往下延续到胥吏,再到衙役这些,将江陵府府院里面的蛀虫以及各大族参杂进来的沙子给剔除出去。
一下子府院的众人叫苦不迭,连桑端学都过来求了几次情。
陈宓却是很坚定。
他私下里与秦观道:“要对抗江陵府的大族,不是靠拉拢几个大族便可以完成的,他们不会满足于合作的,他们永远想要过下官府,若是没有制衡他们的利刃,他们就永远也不可信。
府院便是这把利刃,但现在这把利刃已经锈了,而且握着它们的还不止我们,这是不可以忍受的。
这把利刃,必须完完全全把握在我们的手里,以后有大族敢作妖,咱们便让他们做鬼。”
经过一番的整顿,府院总算是有了新气象。
这还没有完,整顿了府院之后,陈宓便提出要剿匪,这个提议让整个州衙都乱了起来。
“大人不可啊!”
秦长年着急道。
陈宓笑了笑道:“有何不可?荆湖北路匪患严重,滋扰民生不说,连长江这条黄金水道,都要受他们的滋扰,现在咱们要大力的发展,这些可都是拦路虎啊!“
秦长年急道:“大人啊,这匪患若是好解决,又何至于今日,早就被灭了,可咱们这地方,他不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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