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相东回到了家里,便被他的父亲叫了过去。
“听说这段时日衙门里来了新官?”
冀文方面圆口方,端得相貌堂堂,岁数虽大,但难掩凶悍之色。
冀相东在外是府衙大官,但在自己父亲面前,却是谨小慎微,他点了点头,带着些许讨好的笑容道:“是啊,佥书判官职位不是空缺了好些年了么,也不知道怎么了,朝廷忽而就派来了一个,还是一个刚刚考了状元的嫩瓜子,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一来便敢想通判发难了。”
冀文方点点头道:“听人说,这小伙子有个了不起的老师啊?”
冀相东知道冀文方虽然已经半隐居了,但一辈子都在江面上拼搏的,消息之灵通,甚至不亚于自己,能够知道这些也并不奇怪。
“是啊,他的老师乃是当朝的参知政事呢,这小子似乎也是因为这个依仗,因而还挺肆无忌惮的,一来要跟咱们江陵人掰手腕呢。
哈哈,他还真以为朝中的老师可以帮到他呢,是,翰林学士。参知政事倒是挺吓人的,但这离得不是挺远么,他老师想要使力,也没有那么容易啊!”
冀文方却是摇了摇头道:“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吧,你们知道陈宓这个人么?”
冀相东点点头道:“知道的,他老师是张载、他自己是状元,还有,他写过不少的诗词,还有一个静安四句,的确是个才华横溢的年轻人啊!不过,这并不能掩饰他在官场上的稚嫩,哪里有新人来到一个地方,便敢向当家人发难的,这不是疯了么!”
冀文方脸色严肃道:“你们知道的便只有这些么?”
冀相东惊异道:“难道还有其余的东西,不对啊,他才是刚刚参加了科举出来的,难道还有其他的经历?”
冀文方不由得叹息道:“你们通判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么?”
冀相东愕然摇头。
冀文方眼睛里带着忧虑:“鲁知灏这是得意忘形了,他以为斗赢了一个齐稽中,便当真认为自己的能力有多么的厉害了。
要不是秦家、鲁家以及咱们冀家力撑,他想要斗赢一个正印知府,那根本便是镜中花水中月!”
冀文方说起鲁知灏语气颇为不屑。
冀相东对此倒也不太意外,他老子历来看不上鲁知灏,类似的话说过也是不少的,但他好奇的是,这陈宓难道还有其他的背景?
“爹,您给说说呗?”
冀文方冷笑了一声道:“你们只知道陈宓的出身,却是不知道他干过的事情,老夫前些日子在码头上特意使人探听消息,也亲自寻访了来之汴京、将要去汴京的江南商人,这才算是拼凑出一些原貌来,你们瞧不上的这个对手,了不得啊!”
冀相东吃了一惊道:“这事情还与江南有关?”
冀文方点点头道:“不说远的,便说在长江一线的诸多城镇中立足的醉仙楼以及望海楼,你知道么?”
冀相东诧异道:“望海楼是江南的我知道的,那醉仙楼是汴京的,这两家酒楼难道与他有什么关系?”
冀文方点点头道:“当然有关系,你知道这两家酒楼为什么总是成双成对的出现,为什么在这两年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出现么,连江陵府都有了他们的身影,你知道为什么么?”
冀相东摇摇头苦笑道:“爹,您儿子在官场混,不是在商场,这些商场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啊。”
冀文方恨铁不成钢道:“你呀你,官是什么呀,官是牧民,民是什么,士农工商,说到底都是民,咱家说到底也是商人出身,怎么你当了官就忘了本呢!”
冀相东嘿嘿一笑:“这不是有爹您在么,有爹您在,儿子专心官场的事情便是了。”
冀文方敲了敲冀相东的脑袋道:“你老子我还能够活几年啊,商场的事情,你还是得了解着,我死后,这冀家便是得你撑起来,你在官场为冀家撑腰不假,但若是什么也不懂,想要撑腰也撑不起来。
好了,这些便不多说了,还是说说这陈宓的事情吧。
想要了解这个陈静安,便要从他的老师说起,张载任参知政事之后,料理政务自然是理所当然。
但他手上管着的一个机构,你们在官场不太关注,但在经商人眼里,却是有极大的影响力。
那个机构,便是在司农寺之下的大宋中央银行,这个机构大约你是知道的吧?”
冀相东迟疑地点点头道:“大约是听说过了一嘴,但这与我们似乎没有太大的交集,我们也不太理睬他们,这什么银行,影响力那么大?”
冀文方冷笑道:“何止是大,之前汴京商人下江南的事情,当时长江江面上的船只,大多都是南下的商人,你忘记了么?”
冀相东回过神来:“那些商人都与银行有关系?”
冀文方点点头道:“他们的企业大多都是央行投资的,大多有一半的股份都是央行的,你说呢?”
冀相东的眼睛慢慢瞪圆,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都是央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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