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想查,便随便查呗。”
陈宓并不太在意。
在公的央行里面,他本身自己管理不多,都是董事局在管理,他自己根本不没有侵占的必要。
而内部更是搞了一个大宋朝效率最高的监察队伍,央行一开始并不是没有贪污,但监察队伍建立起来,挖出来一大批的贪污人员,将他们送进去监狱之后,之后便少有人顶风作案了。
当然,贪污的事情是永远都杜绝不了的,但只要保持监察,便能够控制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只要不出现窝案,便不会出大问题。
在私方面,陈宓将其与央行分得很清晰,除了借贷之外,其余基本没有什么生意往来,即便有,账目上也都是极其清晰的,想要在上面找出问题来是想也别想的。
陈宓因此颇有自信。
但卢仲文却是不太自信,他低声道:“静安,查这些的可不是市易务的人,而是皇城司的人啊。”
“皇城司?”
陈宓一愣,随即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如果是皇城司,那便是官家下令查的咯?”
卢仲文点点头道:“应该是这样的。”
陈宓眉头微微皱起,自言自语道:“官家要查央行倒是可以理解,但是查我的私人产业……这是要干什么呀?”
卢仲文低声道:“会不会是这一次咱们将企业南迁,引起了官家的注意了,如此大规模的企业南迁,难保不会让陛下认为咱们要对抗朝廷新法变革……”
卢仲文说这话的时候,脸色是有些惊惶的,实现他自然是有所预计的,但事到临头,他不免还是震颤。
却见陈宓除了一开始的凝重,随后又变得平静起来。
“静安?”
陈宓微微笑道:“这不就是我们想要达到的目的么?”
卢仲文苦笑道:“什么目的?”
陈宓看了一下外面秋季清冷的天空,笑道:“给王相公与官家看看市易法实施之后的模样啊。”
卢仲文道:“问题是,现在是王相公与官家认为是咱们对抗新法了吧,之前对抗新法的朝廷大臣,现在都在地方呢。”
陈宓耸肩道:“我还不是官员呢。”
卢仲文急道:“静安,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你能不能认真一点,如果官家与王安石真是这么认为的,你就再也没有机会当官了,还有,咱们是平头百姓,到时候官家震怒,一个命令下来,咱们便成了欺行霸市的奸商了,还有您老师张参政也有可能被连累的啊!”
陈宓见卢仲文生气了,稍稍正色起来:“好了,仲文无须担心,这事情其实没有那么严重,严格说起来,也不过是一个商业上的调整而已。
官家既然在调查此事,便该知道我们是赶在新法之前调整的,而不是对着新法去的。
只要他们没有证据,便无法对我们治罪,而且,无论是王相公也好,官家也罢,不会轻易动老师的。
变法不易,现在政事堂里,虽然以王相公为尊,但政事堂也不是一言堂,集贤相、史馆相,还有另外一位参知政事,也有制衡之力呢,老师虽然没有深度参与到变法中去,但却是变法的坚定支持者!
只要老师没有明显抗拒变法,或者说变法派衰弱,那老师的这个位置便能够稳固。
所以,现在即便官家有些怀疑,也不会轻易地做决定,至少要找到老师好好地聊一聊,或者说……找我聊一聊。”
陈宓的猜测没有错,果然第二天早上,便有小内侍传赵顼旨意召见陈宓。
陈宓拿着早就准备好的资料去了崇政殿等候,到了大约接近中午的时候,赵顼才召见了他。
赵顼一脸的倦意,见到陈宓也没有什么好脸色,甚至没有了之前的和颜悦色,第一句话便是:
“陈静安,你可知罪!”
陈宓大惊失色,赶紧问道:“学生何罪之有,还请官家告知。”
赵顼狠狠地盯着陈宓,陈宓一脸的惊慌没错,但眼神却还是笃定,这……有点不给面子……咦,不对,算是给了面子了,毕竟配合着演习了啊。
赵顼忍不住冷笑道:“陈静安,你看似惊慌,实则心下有底,倒是告诉朕,你有什么依仗的,便不怕朕将降罪与你?”
陈宓见赵顼这般说话,便知道自己暴露了,但实际上也就稍微配合一下罢了,演不下去便不演了,也不想与赵顼打太极,有时候明着来反而更有效果。
陈宓拱手道:“官家今日叫学生来,可是因为京城企业南迁一事?”
赵顼呵呵一笑:“你倒是知觉。”
陈宓笑道:“之前学生求见官家……”
赵顼冷道:“朕不见你,所以你便出此下策?”
这威胁君父的罪名可不敢有,有些事能做不能认,陈宓赶紧澄清道:“官家这下可冤枉学生了,学生的意思是,之前学生求见官家,是想向官家汇报一下央行的工作。”
“嗯?”
“官家,这是学生秋闱之后便开始做的策划书,您看看。”
赵顼接过随意地翻了翻陈宓所谓的计划书,但却是被吸引了进去,看着看着,越翻越慢,之后更是命冯怀恩给陈宓准备御膳,吩咐陈宓自己吃,等自己看挖了再说。
陈宓自然没有什么意见,知道赵顼没有那么快能看完,悠哉悠哉地吃完御膳,之后更是喝了两杯御茶,甚至还上了更衣间,赵顼才揉着脖子将脑袋从计划书中拔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