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你这些话具体是什么意思?”
瞿洪庆问道。
陈宓看着众人俱都看着自己,却有一个小姑娘若有所思的模样,正是跟着卢仲文学习的卢雪婷,便笑道:“雪婷想到了什么?”
“啊?”
卢雪婷被陈宓这么一招呼,顿时有些吃惊,看到众人都盯着自己,更是有些慌乱。
卢仲文以为妹妹不懂,赶紧道:“二郎,雪婷才刚跟着我学习呢,怎么可能会懂得,我们几个尚且不懂呢,何况是她呢。”
陈宓却是笑道:“你不懂,却不意味着雪婷不懂,是吧雪婷?”
被卢仲文一打岔,卢雪婷已经缓了过来了,知道这是个很好的表现机会,赶紧福了福道:“雪婷的确是有一些领悟,但却不知道对不对,不过说不好也是正常,雪婷毕竟还是个小女孩,宴世伯、瞿世伯都是大宋商业巨子,在他们面前,雪婷便是一个刚刚学足的小孩罢了。”
陈宓摆摆手笑道:“不用这么客气,在我这里,论的是才能,不是什么资历,在座的诸位都是靠得能力,而非什么资历,你只管说便是,只要你能力足够,便是让仲文将产业交予你来管也不是不可能。”
卢雪婷心中一跳,心里涌出莫大的激动,赶紧深吸一口气道:“是,二郎刚刚所说的【全面收紧、转而南下、深耕荆湖、开拓海外】的方针策略,按照我的理解是:
咱们所有的在汴京所有的产业,只要没有与央行没有相关联的产业,或者说关联性不强的产业,都要全面收紧,或者减少经营规模,或者直接卖掉出清,收拢资金,这便是全面收紧;
至于转而南下,便是将这收拢的资金以及收紧的产业,尽数往两浙路、福建路,加上您说的深耕荆湖,便是要以如今发展才稍显落后的荆湖南北路为根基,据雪婷所知,荆湖两路土地充沛却没有发展,水运发达却没有得到利用,人力颇繁却至今穷困,若是能够以荆湖两路为根基,避开汴京的风云变幻,假以时日,必能够培养出来一大批产业来;
至于开拓海外,考虑的则是市场,二郎曾经说过供求两者的关系,汴京作为大宋精华所在,需求占了大宋三分之一,汴京若是沦陷于市易法,则市场需求要大大地萎缩,咱们在两浙路、福建路、荆湖两路这南方市场发展产业的产出,未必就能够在南方消化掉,因而得往外输出,这开拓海外,便是要给咱们的这些产业找一个大市场!……”
卢雪婷还真的是不怯场,将心中所想一一道来,不时看看陈宓的神色,至于其他人脸上的震惊,却是没有多加关注。
陈宓也是心中惊讶,刚刚自己所说的方针乃是自己总结出来的,并没有与谁说过,卢仲文不可能事先得知研究之后教会卢雪婷知道,所以应该是卢雪婷自己想出来的,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卢雪婷是个商业奇才啊!
“……总而言之,二郎的意思大约是,既然阻止不了市易法,那么汴京这边是暂时做不了生意了,市易法的实施大约也暂时只在汴京城执行,只要咱们避开汴京城到南方去,那边还是有很大的空间可以发挥的,等有朝一日……我们再回来便是了。
二郎,这些都是我瞎想的,也不知道说得对不对。”
卢雪婷说完忐忑地看着陈宓。
卢仲文几人也都看着陈宓,等待陈宓的点评。
陈宓点点头道:“你们觉得呢?”
瞿洪庆点点头道:“根据二郎的字面意思,加上雪婷小娘的解说,老朽倒是觉得很有道理,便是不知道二郎是不是这个意思了。”
宴清平笑道:“就算不符合二郎的意见,雪婷小娘也是个商业奇才啊,这才跟着仲文学了没有多久的时间,便有如此的造诣了,了不起啊!”
陈宓笑道:“嗯,的确是说得很好,大约便是这个意思了,大家怎么看?”
听到陈宓的肯定,卢雪婷赶紧自己都快跳了起来,满心的雀跃,整个人激动地都有些发红了,旁人能够注意到卢雪婷的动静,心中不由得觉得好笑,但也有些羡慕。
卢家这是要彻底绑上陈家了,有这么一个出色的小娘子,以后与当家主母交好,卢家在陈家这里便是真正的亲戚关系了。
卢仲文道:“二郎,我觉得可以,南方那边我接触得不多,但海商咱们也是有投资几家的,虽然现在规模还不算大,但如果咱们南下经营,通过并购整合,定然可以组建起来几家巨无霸的,到时候便可以将各个产业的产出给输送到海外去,也可以活得很滋润啊。”
瞿洪庆毕竟是来之江浙的,对此也是同意的,点头道:“二郎,老朽也觉得可以,江南本身多出海商,江南之富庶,有一个原因便是靠海,江南的产出可以出海,不虞有产出了东西卖不出去的风险,自然商业繁盛了。
咱们若是能够在江南福建沿海建立船队出海,以江南、福建、荆湖两路为根基,定然可以培育出来诸多的大企业的,届时商业一样繁盛,完全不必完全拘束于汴京之中!”
施彦卿也跟着点头道:“二郎的计划我也赞同,不是汴京不值得,而是市易法一来,百业凋零已经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了,咱们现在如此庞大的产业,若是不转移出去,呆在这里,即便是护得住,在这等环境之下,也迟早要窒息的。”
陈宓点点头道:“好,那便这说说定了,大家赶紧制定措施,属于我们自己的产业,该卖卖,该关关,精英骨干却是一定得留下来,产业可以卖掉,但培养出来的精英骨干却是不能丢;
至于那些合资的央行旗下的企业,可以有选择性的迁徙或者开分公司,但无论怎么说,汴京这里发展潜力一时半会是没有的,劝他们南下,有疑虑的,可以给一些补贴之类的,反正应迁尽迁。
瞿世伯,你坐镇央行协调南迁事宜,彦卿兄,你南下坐镇江南,协调南迁企业,仲文,你负责说服你旗下的那些公司,至于酒楼么,酒楼应该影响不大,还是可以继续经营,其他的产业,也可分拆卖了。”
瞿洪庆有些迟疑,但没有多说,只是说了是,但会议结束之后,众人俱都走了,就他一人留了下来。
“怎么,还有事情不方便说?”
陈宓问道。
瞿洪庆点点头道:“二郎你现在拥有的产业,规模可不小啊,这一动,恐怕动静却是不小,若是传到了某些人的耳中,恐怕有些不妙的。”
陈宓呵呵冷笑道:“怎么,他们还能够咬我不成?”
瞿洪庆看着陈宓道:“他们自然是没有办法咬二郎,但给您使点绊子却是轻松自在的,比如说吕惠卿那边,春闱也没有几个月了,到时候他若是科举上给你使绊子,却是有些得不偿失了。
还有官家那边,若是有人进谗言,说二郎抛弃了诸多产业南下,那在官家看来,这算是什么,是在当面打他的脸啊!二郎,这些事情却是不得不考虑啊!”
陈宓叹息道:“你的考虑是对的,但我苦劝他们不听,我也只能行此下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