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便说说看。”
祖无择说道。
陈宓点点头道:“前辈之前,乃是蔡襄蔡忠惠公,蔡忠惠公乃是避祸来到杭州,而且身体也是不适了,所以几年下来也没有做什么事情,前辈一来却是一清积弊,大力发展学堂,以至于杭州成为远近有名人文荟萃之地,实是前辈之功劳。”
祖无择听得连连点头。
实际上这话有真有虚,真的是祖无择的确是干了些事情的,比如说大力发展教育这是朕的,但杭州本身就是人文荟萃之地,却和祖无择的关系不太大,但祖无择干了些事情,在他的角度看来却是与自己有关,四舍五入一下,是自己的功劳也没有错了。
无非就是好话大家都爱听罢了。
陈宓笑着继续说道:“……有此功劳,前辈可能用不了多久便该重新回到朝堂之中,此事当然是可喜可贺,只是却是还留着一些遗憾,小子不知当讲不当讲?”
祖无择一听还有遗憾,赶紧问道:“是何遗憾,赶紧说来。”
陈宓道:“办学兴教当然是好事,但要在杭州乡老心中留名,或者说在杭州这座城中留名,却还差了一些,小子有个建议,能领祖公在杭州城留名千载。”
祖无择眼睛一亮:“赶紧说来。”
陈宓点点头道:“小子这几日游玩这杭州名胜,的确是人文荟萃之所在,各处寺庙都是极精美且具有禅意,然则杭州父老赖以生存的西湖却是芜漫凋疏,西湖已经被水草吞噬,沼泽化日益严重,如果再不治理,二十年后可能将不复有西湖!
修西湖不是为了观景,而是湖周围百姓的生活用水、农田灌溉都要依靠西湖,而且西湖乃是杭州蓄洪所在,如今却荒草丛生,眼见着就要消失了,若有洪水干旱,则杭州城危矣。”
祖无择皱起眉头,摇摇头叹息道:“你这是好意,不过,兴修水利耗资太大,杭州府没有这么多的钱,只能任由其荒废了。”
陈宓笑道:“请朝廷拨款便是。”
祖无择笑道:“你这猴头,有主意直说便是,何必说这等不着调的说法,你从汴京来,还能不知道现今朝廷有钱没钱,若是朝廷有钱,咱那官家还能着急搞什么变法,那些大臣们能任由着王安石瞎搞?”
听了这话,陈宓有些吃惊:“你的意思是,变法这个事情,看着大家是反对,但实则默许?”
祖无择没有应化,只是带着深意看了陈宓一眼道:“你和你老师能够及时脱身是好事情。”
陈宓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好嘛。
听着意思是,满朝文武其实谁都心里清楚,现在朝廷实际上已经到了不变不行的时候了,大家口上都说要改要改,却没有人愿意站出来,倒是王安石站出来了,说他愣头青肯定是不对的,王安石不是个愣头青,那就是一个真勇士了。
朝廷文武却都是看着王安石呢,等着王安石敛财,朝廷有了钱,到时候就该清算背了骂名的王安石了。
好算计啊!
好事大家共享,骂名却是王安石一个人担了,这不是最好的买卖么。
祖无择看了看陈宓,笑道:“想明白了?”
陈宓沉默点点头。
祖无择道:“你也别替王安石鸣不平,那家伙,现在是拿着刀呢,正举眼四顾等着砍人呢,你也别去惹他,大家也都由着他,反正大宋朝不杀士大夫,无非就是到地方避一避呗,等这势头过了,大家再回去享福就是。”
陈宓忍不住道:“王安石变法,就算是前面敛了一波财,但还是没有能够解决大宋朝的根本的问题啊,问题还是存在,过些年一样要爆发的啊,大家都不担心么?”
祖无择呵呵笑道:“谁知道呢,大宋朝已经矗立一百多年,真宗时候不也穷过,后来也挺过来了,仁宗时候也穷过,嗯,不也挺过来了,现在啊,也穷,可日子还是一样过。
就像那些天天说着北伐北伐的士子,那契丹西夏人都穷凶极恶的很,可是也不是平安了快百来年了,边境打归打,可汴京杭州,好日子照常过嘛!
好了好了,晚上我让人准备个酒席,咱们爷俩好好吃喝,别管那么多,这什么西湖的,根本搞不起来,离着完全荒芜好久着呢,等以后朝廷有钱了再说吧,到时候也不是我来头疼了。”
陈宓有些挠头,这位看这像是干了事情的,但兴办学堂这种事情,在别的地方或许挺难,但在杭州这地方不就是吆喝几声的事情么?
豪商富贾也爱名声,知府吆喝几声,大家凑吧凑吧便能够建上不少的学堂,上报朝廷便是一大笔功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