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是,那杨士奎神情激动,似乎找陈宓购买股份,但陈宓却是不为所动。
最后便是那宴家的宴清平,对陈宓言听计从,一副门下走狗的模样。
第一点可以看出,陈宓对南城能源没有当真重视,他一直在说南城能源是个小生意,似乎看起来当真如此。
第二点则是陈宓对杨家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尊重,还有,也没有那么亲密;
第三点则是,宴家对陈宓却是支持力度十足,连宴清平这个家主,都一副门下走狗的模样,说明宴家对陈宓的支持是毫无保留的。
卢伯蕴皱起了眉头。
必须承认,陈宓的确是潜力无限。
无论是师承还是本身的才华名气,加上现在这商业上的天才,都是一顶一的顶尖出色的年轻人。
但是,值得宴家如此不顾一切的支持么?
卢伯蕴沉吟了片刻,得出了一个结论——值得!
如今陈宓的身上汇集的是什么东西。
一是官场资源,老师张载位居知制诰,杨家的女儿天天跟着,就像是小媳妇一般,几乎可以说,两家联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等一联姻,杨家的资源陈宓多少也是要借助上的。
二是个人名声的资源。如今的陈宓说是在汴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是有点夸张了,但有了静安四句、关洛宴、金水河诗会加上所谓的弑父yin母之案后,的确是让大部分的汴京人知道了他的名字。
三是他的商业才华。从小小的煎饼摊开始,到连锁店、到醉仙楼、到与卢仲文的家主之争、到如今的南城能源,陈宓表现出来的对商业的驾驭能力着实了得。
有才华的人不少,但能够提出想法,还能够将其干成,这才是最顶级的能力。
这三项东西构建起来的是什么东西呢?
——是个人的青云直上,是一个以他为中心的家族根基,是一个能够构建出一个官僚集团的保证!
实际上,一旦他与杨家结亲,便可以勾连一个武将世家、一个胥吏家族,如果自己再投过去,便得加上一个商人世家,加上他老师张载,以及背后的关学,便是一个涉及文官、武将、胥吏、商人的小集团的成型!
卢伯蕴深深吸了一口气。
虽然他是第一个与陈宓兄弟接触的人,但现在所有的人都比他手快。
秦大步积极投靠,卢仲文与之化敌为帮闲,宴家用一个陈年谷换来了陈宓的信任,杨家用一个女儿换来了陈宓的示好,自己呢,还在瞻前顾后!
卢伯蕴意识到,这已经是自己最后一个上车的机会了,再不上车,以后就都上不了了,陈宓已经是一飞冲天之势,再不紧紧挂上,以后怕是连望其项背都做不到了。
“必须尽全力投靠,或者说,紧紧连接在一起!”
卢伯蕴如是想道。
只是该如何与陈宓产生关系呢?
印书坊么?
看起来陈宓倒是挺重视的,但这玩意看起来不靠谱啊,一样产业重不重要,挣钱是第一考量,但印书坊这玩意,能挣钱?
别人家的能不能挣钱他不知道,但卢家的印书坊除了有需要的时候用起来方便一点,它是真不挣钱啊!
不挣钱的玩意,说不定陈宓什么时候就忘了,而且,最好是又能够保持好关系的,又能给自己创造效益的生意是最好的呀。
可现在看起来陈宓似乎很忙的样子啊,去找他的时候,一边读书,一边忙各种事情,聊天都是匆匆谈完拉倒,怎么有时间再去折腾什么产业呢。
卢伯蕴有些犯愁。
“要是有女儿就好了!”卢伯蕴如是想道。
此时卢雪婷的银铃一般的声音传来,似乎在玩什么笑得特别开心。
卢伯蕴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但随即沉吟着思索起来。
“……卢雪婷正室估计是当不了的,也不知道我那继母与仲文能不能接受,这个是第一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是,卢雪婷成为陈宓的妾侍,会不会因为之前我与仲文的龃龉生出对我的怨恨心,若是经常吹枕边风说我坏话,那我还不如不干呢;
第三个问题,卢仲文会不会因此更得陈宓的欢心,卢仲文会不会对家主之位还有幻想……”
卢伯蕴琢磨了许久都不得要领,决定却请教一下卢老夫人。
自从卢伯蕴任家主以来,卢老夫人逐渐放权给他,到现在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卢家家主了,但卢伯蕴知道卢老夫人的影响力还在,毕竟他是杨文广的堂妹,杨家还要通过她保证对卢家的影响力呢。
所以卢伯蕴一直不敢对卢老夫人掉以轻心,早请示晚请安的,十分的恭敬。
一番请安之后,卢老夫人看到卢伯蕴还没有走,便问道:“还有事?”
卢伯蕴斟酌了一下道:“奶奶还记得陈静安么?”
卢老夫人瞟了卢伯蕴一眼道:“老身还没有老到那个程度。”
卢伯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奶奶,陈静安已经是一飞冲天之势,孙儿想要跟随他,您觉得可行么?”
卢老夫人又瞟了他一眼道:“你不是已经决定了么,你直接说想法就是了。”
卢伯蕴呵呵一笑,感觉嗓子眼里都有点发紧,赶紧清清喉咙,然后说道:“孙儿想了想,雪婷也到了嫁人的时候了……”
卢老夫人道:“嫁便是了。”
卢伯蕴苦笑道:“两个难题,一是我那姨妈杨玉容必定是陈静安之正妻,雪婷嫁过去便只能做妾侍了,也不知道我母亲同不同意。
二是……此举可能算是与杨家争利……”
卢伯蕴看着卢老夫人。
卢老夫人呵呵一笑:“看着我作甚,老身是杨家女,但早就是卢家人,对于杨家,有些情分,但屁股却是坐在卢家这边的。”
卢伯蕴释然笑道:“那伯蕴就明白了,只是……”
卢老夫人摆摆手:“这事我找你母亲说去。”
卢伯蕴大喜:“还有一事,孙儿之前与母亲有一些误会,还请奶奶周旋一番,母亲那边用度也有许多年没变了,孙儿觉得也该提一提了。”
卢老夫人点点头:“这事情对她也有好处,应该不会拒绝,不过,和亲是好方法,但真正有用的是利益,这方面你想过没有。”
卢伯蕴有些汗颜:“孙儿却是找不到这个契机。”
卢老夫人脸上出现了愤怒的表情:“怎么卢仲文还是不是你兄弟,你既然拿捏不准,干嘛不找仲文?”
“孙儿……”
卢伯蕴被卢老夫人这么一说,额头上汗水都出来了。
卢老夫人挥挥手:“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当家主要有魄力,切不可以为机关算尽才是高明,待人真诚一些,方是正道。”
卢老夫人一番话如同当头棒喝,令卢伯蕴幡然醒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