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只是小道……呵呵,也对,陈静安是要为天地立心的,诗词自然是小道,也罢,也罢。”
说着晏几道便要起身离开。
陈宓站了起来道:“晏前辈,且慢。”
晏几道回过头来,露出讥诮的笑容:“怎么,静安先生有何指教?”
陈宓深深作揖,语气诚恳至极:“晏前辈,晚生所言句句出之肺腑……”
“哈哈!陈宓!你正是出之肺腑的瞧不起诗词一道是么!”晏几道怒道。
陈宓直起腰来,苦笑道:“前辈可误会啦,晚辈的意思并非瞧不起诗词,诗词自然还是好的,大唐之繁荣昌盛,军事、政治、经济等固然是重要,繁华之文化也是重要组成部分,初唐四杰、李太白、杜工部、李商隐、白居易……这少一个人都不叫大唐啊!
只是,大唐之所以叫大唐,是因为大唐的赫赫军威,是大唐的富足、是大唐的清明……大宋朝文化荟萃,然而朝廷却在经受有宋以来最大的财政危机,民间在经受混乱、动荡、匪患、天灾,毫不客气的说,如今汴京城之繁华,不过是假象罢了。
如果咱们这个时候,还沉迷于诗词,用诗词来描绘虚假之繁华,恐怕令人无法感知危机,到时候等异族打来,我们难道还是拿着诗词去迎敌么?
唐后主李煜……”
“闭嘴!”
晏几道眼神冰冷,盯着陈宓道:“你这竖子,侥幸作出一首好词,便以为可以指点江山了么?
诗词之道,博大精深,可以劝谏、可以述志、可以载史、可以揭发黑暗、可以发散感情、可以导人向善、可以挥斥方遒……诗词之道,玄奥精深,到了你这竖子口中,便成了小道……呵呵,你何德何能!”
陈宓再次苦笑道:“晏前辈何必如此,晚辈并无藐视诗词之意,只是觉得诗词虽好,但无法救世道,就如同魏晋之清谈,清谈误国啊!”
“哈哈哈哈!荒谬,真是荒谬!大宋文化荟萃,在你眼里却成了清谈,何其荒谬!你怎么不说天下人都是傻子,就你陈宓最清醒!”
晏几道呵斥道。
陈宓脸上的苦笑渐渐隐去,变得渐渐肃穆起来。
这晏几道真是不可理喻,自己都如此低声下气地解释,他却还是不依不饶,这是要做什么?
诗词之道,说好听点就是文化事业,说不好听点,就是清谈误国,国家文化荟萃自然不是什么坏事,但若是丧失尚武之风,亡国就在不远处。
这晏几道的心思自己倒是可以理解,无非就是仕途潜力不大,只能沉迷于诗词之道,这诗词之道能够给他安慰,给他一个温柔乡,让他在里面可以心安理得。
但是,与这国家来说,诗词之道就是小道,是盛世的点缀,而不是盛世本身!
现在他口口声声称自己是竖子、是荒谬、是大言不惭,晏几道可是名人,他一言可以捧人,自然一言可以毁人,若是任由这些话传出去……一定会传出去的,现在醉仙楼里至少有几百人……这些话传出去,明天陈静安之名就会成为狂妄的代名词!
狂士倒不是什么骂名,甚至在某种程度上算是一种褒义词,说一个人性情卡狂放、不拘小节,算是一种褒扬,但有这种名头,官场是很难进的了的。
于陈宓来说,进官场是非常重要的一步,若是进不了官场,他的那么谋划,未必不能做,但至少要花十倍的力气才能够完成!
陈宓的脑子里在疯狂地运转,现如今这种局面该怎么破?
今晚的确算是策略有些失误了,诗词是小道这种事情,在唐代前、宋代后可以说,但在唐宋时候说,却是要担负一些风险的。
诗赋词章在目前依然还是科举的一部分,算是主流情况,虽然也有一些人在讨论诗赋词章取士的是否依然合适,但在没有正式确定之前,敢说的人依然还是要承担风险。